见她是个知恩图报、言出必行的好妖精。”
谢青行看着她,隐隐露出几分笑意,无奈道:“我自然晓得她是个好妖精。是以,才会告诉她不必还了,不晓得她听进去没有?”
黄三郎心虚地侧过脸,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你问我作甚?”
谢青行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刚结识她那会儿,她变化术不精。一兴奋便不自觉现出原形。这一月过去了,想必有所精进了吧。”
黄三郎转过身,蹦蹦跳跳朝竹林外跑去,“我肚子饿了,这附近怎也没个人家?”
谢青行抬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似自语又似对他言:“古籍记载,黄鼠狼,鼬也,状似鼠而身长尾大,皮毛黄中带赤,遇敌则竖尾放气,味骚臭。”顿了顿,似有所悟道:“倒是与方才那一阵黑风有些相像。”
黄三郎脚下一趔趄,回头哈哈一笑,“跟上啊,谢兄,咱们进城找吃的去!”
谢青行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出了竹林,便是一条宽阔的官道。道上人来车往,热闹异常。又往前行了几里,京城气派的城门已是遥遥在望。
进了城,谢青行拿出地址问路人,黄三郎则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对什么都分外感兴趣。
谢青行问完了路,领着黄三郎他们穿过繁华的大街,穿过幽静的小巷,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处未挂匾额的乌木门前。
谢青行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从内缓缓打开,走出来个白发老翁。
老翁看见谢青行,微微一愣,干裂的双唇颤了颤,“是……小少爷?老奴莫不是花眼了?郎君且走近些,叫老奴好好看看。”
谢青行一愣,登时红了眼圈,依言向前跨出两步,“尚伯,这么多年了,您还认得我?”
那老翁眯着眼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浑浊的眼中竟滚下两行热泪,呜咽道:“认得,认得,小少爷,长高了,也长壮实了。”说着,双膝一弯便要跪下去。
谢青行急忙托住他手臂,“使不得,使不得,尚伯。”
尚伯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侧过身,急忙道:“少爷,快请进。”
院落不大,正房加上厢房不过五六间。院中铺着青石板,经过多年雨水侵蚀,已是坑洼不平。院中央摆着四口大石缸,呈“口”字型排列。缸里种着几株隐现衰色的粉色荷花,水里养着几尾色彩艳丽的锦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颜色,非常简洁。
尚伯引着谢青行和黄三郎进了大堂,三人正在叙话,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尚伯,可是谢兄来了?”话音一落,门口便出现了俊俏的少年郎。
尚伯忙招呼他过来,介绍道:“这是你伯父的学生,谢青行,这是黄三郎。”
说完又对谢青行道:“这是蒋离,蒋先生的侄儿。”
三人一一见礼,又聊了一会儿,方歇下。
蒋离是个跳脱的性子,与黄三郎倒颇为相投。二人一连几日都早出晚归,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黄三郎便被谢青行强行拘在身边,美其名曰要好好督促他温习功课。所以,每日一早谢青行先拉着他在院中晨练了半个时辰,再背一个时辰的书。吃完早饭,则继续在房中读书,一坐便是半日。吃完午饭,休息片刻,不是习作便练字,硬生生又是一个下午。到了晚上,谢青行还是不放过他,拿起白日里看得书考问他,答得好,便可以回房早早歇下;答得不好,便要继续读书到子时。
往往这一天下来,黄三郎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回到房中倒头便睡,根本无暇想其他的事。
一连好几日,日日如此。是以,这一日,天未亮,再听到拍门声,黄三郎终于怒了。狠狠拉开门,本想将他赶跑,可看到笑得一脸温雅的谢青行,瞬间就泄了气。莫名顺从地将日日经历的酷刑再经历了一遍。待到晚上,他心力交瘁地回到房中,睡前暗暗发誓,“明日谢青行若再来吵我,便宰了他。”
第四日,当谢青行再来叫他,他并未宰了他,而是被他良善的笑容蛊惑,莫名乖顺的又被他拉着读了一整天的书。晚上回到房间,心中不禁咬牙切齿再次暗暗诅咒发誓明日定要宰了他。
如此这般,时间就在他咬牙切齿发誓赌咒要宰了谢青行和反被谢青行蛊惑继续读书之间缓缓过去。
这期间,便连蒋离见了他都不免要露出几分同情和怜悯。
黄三郎在痛苦折磨中挨到了秋末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