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乞丐被提上来的时候,已经净了面,换了衣裳,便是连一头鸡窝似的头发都整齐地编成两根辫子。
她脸上未涂脂粉,五官似精挑细选般无一丝瑕疵,皮肤红润透亮,吹弹可破。尤其一双眸子如清水洗过一般,灵动明媚,视之令人心乱神迷。
九判官与文昌帝君对视了一眼,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艳。
小乞丐有些局促,放在膝上的手指胡乱绞在一起。她低着头,眼睛却骨碌碌地乱转,似在想着逃跑的对策。
九判官和颜悦色地安抚她,“放心,本判不会逼你投胎,今个叫你过来,只不过问你几句话,你且实话实说便可。”说完,取出生死册,问道,“姓名?”
小乞丐抬头看了一眼她,怯怯道:“我叫小竹筐。”
九判官看了一眼生死册,“你还有另一个名字,比这个好听。”
小竹筐笑着摇了摇头,“乞丐爷爷在破竹筐下捡到我时,我便只有这个名字了。乞丐爷爷说,名字要那么好听做甚,太娇气。不如起个贱名,好养活。更何况……”她弯了弯嘴角,想笑,却终是没笑成,“那个名字不吉利。”
“哦?为何不吉利,说来听听。”
小竹筐摇了摇头,“我不想讲。”
“那……”九判官合起生死册,靠向后背,“就讲你想讲的。”
小竹筐咬唇想了半晌,缓缓道:“其实,小竹筐这个名字,我不太喜欢,但我一直没告诉乞丐爷爷。”
“我并非生来就是乞丐,幼年时也曾有过一段富贵的日子。有这天下最好的爹娘,有享用不尽的锦衣玉食,有光明美好的前程,兴许在将来还会有美满的姻缘。只是后来,到底是我命运不济,沦落成了乞丐。”
“十岁时,我被一个老乞丐从西城门外垃圾场的破竹筐下翻捡出来,小竹筐这个名字由此得来。”
“彼时,已经三天三夜没进食的我,一碗馊稀饭下了肚,便洗心革面下定决心做起了乞丐。起初,我的肚子金贵,吃了讨来的饭,不是拉就是吐,乞丐爷爷因此愁得掉了很多白发。后来不知怎么的,吐着吐着,拉着拉着吧,就习惯了。糙米汤、糠麸馒头、馊汁烂菜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能吃。有的时候饿得狠了,狗嘴里的也抢来吃。”
“判官大人,你瞧,时势造英雄,时势也能造就最优秀的乞丐,是不是这个理儿?”小竹筐得意的笑着。
九判官也笑,“确实如此。”
“济州城位处皇宫脚下,历来是乞丐们的天堂。我与乞丐爷爷常年在西城门一带乞讨,这里大多住着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的贫民。一些有眼光的乞丐大多瞧不上这里,纷纷去了别处,留下来的大多是些老弱残幼。起初,我也劝过乞丐爷爷。可他说,在西城门讨了一辈子饭了,换地方了,怕会不适应。所以,我与爷爷便留在了西城门。”
“我做乞丐的头一年,每日里能讨些硬馒头冷菜汤果腹,日子不算难捱。”
“我做乞丐的第二的年头,西城门来了三个壮年乞丐,名唤千喜、周小郎、李秀才。这三人,一个痞里痞气,一个散漫随性,最后一个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像是读书人,怎么瞧都不像乞丐。可看他们的行径,那讨饭的手法,装病装瘸装瞎子,老练的很,一看就是行家。”
“我面皮薄,起初不愿接近他们。后来饿急了,便腆着脸求他们收我为小弟。”
“再后来,与他们混得久了,我也渐渐习得一些不良习性,比如说,扎堆吹牛。千喜说:‘我家世代簪缨,祖父父亲个个是战功彪炳的大英雄,深得皇上器重。’李秀才翻了个白眼,温文和气地说:‘我爹是高官,府中妻妾成群,各个身娇体软,温柔多情。’周小郎不服气,趾高气昂道:‘我祖父是被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良田万顷,仆从上千,黄金珠宝无数。’在一旁听得入神的小乞丐急了,吸了吸吊在嘴边的鼻涕,气势汹汹的喊道:‘我…”刚开了头,这三人便哈哈哄笑起来,‘你什么呀…’流鼻涕的小乞丐脸霎时涨得通红,叽叽呜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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