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命剥离

人遍体生寒。

    “忍法影之召唤术！”

    鹿丸当机立断，双手迅速结印，无数阴影具象为了一张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广场附近的民众罩在了层层阴属性查克拉的保护之下。

    轰——！

    双方精神力量的碰撞在广场上空激起了一波惊天动地的灵能海啸。鹿丸只觉自己的五官忽然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刺激晃得头晕目眩。

    “呃啊——！”

    他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句，伸手想要扶住自己身旁暗部忍者的肩膀，却不料对方的身体竟像一座沙滩上的城堡一般，在外力的干扰下轰然坍塌，化为了一团灰白色的烟尘；而失去了身体支撑的衣物也在重力的作用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什么？！”

    鹿丸悚然一惊，急忙转头望向了窗外。只见无数条通天彻地的龙卷风暴正在木叶村的上空肆意翻滚，斑斓的色块从裂缝中不断涌出，彼此糅合拼接，幻化出了一张张痛苦的脸庞。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互相帮助”吗？榨取同胞的生命力以壮大自己？】

    鹿丸的瞳孔瞬间一缩，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到了广场的地面之上，却只见漫天的尘埃和衣物被风暴卷得四处飞舞。

    【我别无选择】

    光明与黑暗再一次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空间中蛛网般的裂缝从两道精神的交汇之处一直延伸到了鹿丸的眼前。无数条漆黑的触手从裂缝之中蠕动而出，就好像是腐烂多日的死尸脸上不断爬行的蛆虫。

    【来吧】

    黑暗一方的气息瞬间变得炽烈了起来。来自亘古之初的呼唤在鹿丸的心中悠悠响起，无数星辰在他的眼前亮起又暗灭，成百上千的文明宛如烟花一般从他的心尖掠过，愈发衬托出自己的渺小可悲。

    【与我们融为一体】

    一种难以遏止的疲倦忽然涌上了鹿丸的全身各处。他双手结印，专注地凝聚着自己体细胞中的查克拉能量，迫切想要从幻境挣脱出来。但宛如潮水一般的暖流却让他浑身一阵无力，忍不住想要沉浸在这舒适柔和的暗泉之中。

    直到一抹凌厉的剑光从天而降，席卷着闪电刺破了浓重的黑夜。

    “佐助！”

    不知何时缠上了鹿丸身体的触手逐渐退去，让这位联盟长官的意识重新回到了冰冷的现世。他将自己脱力的身体倚靠在窗栏之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道撕裂天幕的雷光剑影。

    鹿丸生平第一次觉得，耳边那声象征着死亡与争斗的清越鸟鸣，听来竟是如此令人心安。

    【你觉得你所见的真实，便是世界的本貌吗？】

    一道悠远而浑厚的钟声从未名的远方缓缓传来，那些触手、色块和风暴就像是阳光下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只留下了一片寂寥空旷的广场。两位身高仿佛，一实一虚的少年正并肩而立，默默注视着地上那团扭曲而狰狞的黑色图纹。

    “谢了，佐助。”灵体状态的金发少年扬起了头来，轻声对自己面前的好友说道。

    佐助并没有回应少年的致谢，而是瞳力凝聚，将视线投向了帷幕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振作起来，吊车尾；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呢。”

    虚影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身体逐渐淡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现世之中。

    亲眼目睹了一切经过，头脑仍有些混乱的鹿丸从高高的窗台跳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默立于广场中央的黑衣少年身前。

    “那几颗偏离轨道的小行星已经被我扔回了外太空去。佐良娜他们的飞行器现在正在制动离轨，大概会在一小时之后降落到地球的表面。”说到这里，少年略微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收拾好行李之后，就跟我一起到京都去吧，这里已经不再有值得你守护的东西了。”

    鹿丸呆立了将近一分钟之久，才逐渐明白了佐助话里的意思。他几欲开口，喉咙里却像是卡住了一卷长满了尖刺的枯草，只能发出一阵不成语句的杂音。

    “那位‘先驱者’并没有说错，鸣人他……榨干了这些人体内所有的生命力，杀死了木叶一百多万的村民和忍者，包括你的母亲奈良吉乃，还有你的妻子奈良手鞠。”

    鹿丸呆滞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佐助的解释而改变半分。他怔怔地望着脚下碎成了一地的露天舞台，双眼空洞而无神，仿佛宇宙深处光芒散尽、重归黑暗的恒星残骸。

    “为什么？”

    “他无力阻止灵能风暴将那些人的魂魄撕成碎片，更无力阻止他们的身体沦为‘先驱者’的血肉傀儡。将他们的灵魂提前送往净土，是唯一能够避免他们形神俱灭的办法。”佐助低声答道，“另外，如今净土的战局僵持不下，有了这些亡魂的加入，我们的胜算也会提高几分。”

    过了好一阵之后，鹿丸才终于抬起了头来，充血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俊美的脸庞，嘶哑的嗓音仿佛一柄钢刀在粗糙的玻璃板上用力划过：

    “这件事……是你们两个早就算计好了的吗？”

    “不是。”

    少年并没有再多作什么解释。

    身为被卡卡西和鸣人同时看中的忍者，鹿丸的意志力足以让他能在世界崩塌的时刻保持清醒，对此佐助深信不疑。

    而鹿丸也的确没有让佐助失望。他很快就把悲伤、震惊和愤怒抛在了脑后，用力抹了抹自己红肿的眼睛，哑着嗓子问道：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分隔精神与物质世界的帷幕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而上次侥幸逃脱的大筒木一式也肯定不会错过这次反扑的大好时机，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佐助神情凝重地答道，“刚才我已经向纲手发出了求援信号，后续的增援不久便会抵达这个世界。”

    鹿丸沉默地点了点头，闪身跳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中。没过多久，他便重新回到了佐助的面前，右手拎着一个厚重的电脑包，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