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摸不着头脑,但宝珠这情形定是自戕,也无话可说。还好铁槛寺本就是停灵之所,备有棺木。贾蓉便张罗着装殓了,停在一边。这边探春扶着惜春要送她回屋去,惜春却口口声声要出家,任谁劝也不听。众人无法,只得给邢夫人凤姐送信。两人听了忙又跑回来,嘴皮子说破了惜春也不理,只要出家。不从她也不用食水,饿死渴死了事。
邢夫人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口不择言道:“若你是我们府里的,我应了,有不是我也认了。可你正经是珍大爷的妹子,宁府的姑娘。闹成这样,回来我们如何同你哥嫂交代?”
惜春此时虽未出家,却已做到斩断红尘,竟连亲情尊卑都不论了,冷笑道:“不好叫大娘担这个不是,我哥哥嫂嫂来了,我也是这个话,不叫我出家,我就不吃饭,也不喝水,瞧你们能留我到几时。大娘不过是不敢做主罢了,那叫蓉儿过来好了。他虽是我侄儿,到底是宁府的少爷。我虽在荣府长大,到底是宁府的姑娘。”
邢夫人叫惜春说得脸皮火辣辣的,因出去对贾琏怒道:“蓉儿人呢?他亲姑姑这里要死要活的,一家子磨破了嘴皮子,他倒是人影儿都不见!”
贾琏只得替贾蓉解释,因宝珠是认作秦可卿义女,贾蓉便是义父,正在外头料理宝珠的丧事。又急忙派人将他请了过来。
惜春虽是姑姑,却比贾蓉还小着六七岁。宝玉陪着贾蓉进去给惜春请了安,惜春便请宝玉出去,带着其他人站得远远的,她姑侄俩个说梯己话。
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僻性。宝玉瞧她今日这股气性发作的比往日更厉害,不敢违逆,只能给贾蓉打个眼色,自己出去了,和众人一起在院里候着。
里头静悄悄的半天没有动静,外头的人忍不住悄声议论,总是摸不着头脑。半晌的功夫贾蓉出来了,脸色十分颓唐,如斗败的公鸡道:“四姑姑要出家,便随她去罢。父亲那里但有不是,都由我来领就是了。”
贾琏跺着脚道:“好好的,总有个由头罢!咱们这种人家,未出阁的女孩儿竟要出家,说出去甚么名头?四妹妹是不想嫁人了,二妹妹还没许人家呢!”
惜春从贾蓉背后转了出来。这一会儿功夫,她竟找出了一件宝珠平日的缁衣换上了,头发也都剪到耳根处,冷冷道:“琏二爷出去就说,我为了替老太太和宫里娘娘祈福才出家的。忠孝俱全,不耽误宁荣两府兴旺发达,富贵荣华。”
贾琏顿时哑然,凤姐倒替丈夫打抱不平,因说:“四妹妹,若是我们有甚么得罪了妹妹的地方,一家人,你说了,我们改就是了。你琏二哥哥也是替家中兄弟姐妹着想,你也是从小儿和大家一处长大的,莫非你真如此冷心冷情,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惜春仍是冷冷道:“我既要出家,自然斩断红尘,还讲甚么情面?你不用多说,蓉儿已经替珍大爷答应了,这铁槛寺若容不下我,我便走去水月庵好了。”
贾琏这里悄声问贾蓉,到底怎么了。贾蓉只摇头不语,上来同邢夫人和凤姐作揖道:“四姑姑心意已决,求大太太和婶子就从了她罢!父亲母亲那里,我自有话说。”
邢夫人凤姐也无法,只能赶紧叫过铁槛寺主持,圈出个单独的院子,安置惜春。贾蓉吩咐前头伺候宝珠的俩个婆子转去伺候惜春,又问剩下的丫头们,谁愿意留下来伺候四姑娘。一圈问下来,人人低头,皆不言语。
黛玉因流泪对探春低语道:“鸳鸯姐姐是个傻的,若是她迟个片刻,留下来伺候四妹妹,也是好的。到底留一条命在。”
凤姐因才从水月庵过来,便说:“府里的芳官在水月庵出家,不如就叫她来伺候四妹妹。本就是姑子,也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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