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想到宝玉若是没了,脸上一片欢喜,因说:“若是宝玉没了,老爷就剩环儿一个儿子,定然看重他。大老爷那年中秋还说过,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环儿袭呢。”
探春苦笑道:“大老爷就随口这么一说,姨娘岂能当真。你想想,大老爷也不是没有亲儿子,岂有世袭的前程不给亲儿子,倒给侄儿子的理?就是长房无人,二哥哥没了,还有兰儿这二房长子嫡孙呢!莫不是你要弄死琏二哥哥和兰儿?”
赵姨娘啐了一口道:“你将我说成甚么人了?我不过看不惯凤辣子装精卖乖,口蜜腹剑罢了。至于宝玉,就是个绣花枕头,外头好看,一家子当个凤凰蛋捧着,我呸!我偏不服!”
探春便道:“姨娘今后还是远着二哥哥和林姐姐罢,凤丫头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就老老实实过个几年,这府里的规距,成了亲的庶子就要分出去过。你若是安分守己,等环儿娶了亲,我求求太太让环儿把你接出来,自己家里关起门也是老封君,不过少个名分,那时候不乐么?你把太太得罪了,将来环儿分出去,她偏不放你,将你留下伺候主母,你待如何?做人不要只看眼前!”
贾环因探春答应今后贴补自己,也出言帮腔。赵姨娘随口答应,不过敷衍而已。探春已是说得口干舌燥,无奈只能端茶送客。
送走母弟之后,探春独自坐着,不由泪下,想着娘家如今看着似乎前景尚好,宫里娘娘身怀有孕,老爷带着二哥哥前线劳军,二哥哥和林姐姐定了亲,都是喜事。可是大老爷荒淫无为,大太太同太太凤姐姐日渐交恶,二姐姐亲事未定,琏二哥哥无所事事,大嫂子带着兰儿自扫门前雪,环儿资质平庸,姨娘还时不时兴风作浪,想来着实隐患不少。自己虽然出嫁,但血脉至亲,哪里割舍的下,只怕这一生都不得清净了。
第二日探春便辞了贾母王夫人并邢夫人和众姐妹家去,一路仍是闷闷不乐。及至到了大兴庄自家门前,哪里能同宁荣两府相比,车轿都只得停在大门外。
探春由侍书扶着下得车来,便见贾菌在大门相候,身后站着孙妈妈,怀里抱着孙继业。于是精神一振,急忙走过去。孙继业便从孙妈妈怀里伸出双臂,笑着叫了娘。探春将孙继业接到怀中逗了一会,才交还给孙妈妈,笑着对贾菌道:“菌儿今日不曾上学?”
贾菌见问便道:“儒大爷感染风寒,发了高热,起不来床,学里因此停了课。听说只怕不好呢,毕竟有了年纪。”
探春闻言一惊,同众人一起边往院里走边道:“既如此,你也带些东西去探望一二。族里可有说再找何人做司塾?”
贾菌摇头道:“老爷如今一走,大老爷和珍大哥哥都不管事,便说学里花费有多,这几年也不曾考出个举人进士,不如竟蠲了才是。反正兰哥哥去了国子监,宝二叔也不在家,琏二叔蓉大哥蔷大哥早不上学了。各家子弟若有想求学的,东西两府一年资助些银子,外头上学便是了。”
探春更觉不详,皱着眉半晌不语。进屋脱了外头大衣裳,和贾菌炕上坐了,将孙继业揽在怀里,方长叹一声,叮嘱贾菌道:“便是不上学,也不可荒废了功课。明日你看过儒大爷,顺便去看看你芸二哥同薛二叔。请他们打听着,帮你找个合适的先生。有举人功名的最好,不拘多少银子,最重要先生学问好,人品好,咱们诚心请来家里做馆。”
贾菌有些不好意思道:“又叫姑母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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