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老太太为着宝玉的事哭了好几日,身子才好些,若叫她知道,只怕又气出个好歹来!”
贾政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圈,怒气冲冲道:“若不是想着老太太,以及后日启程,岂是区区一脚!宝玉,总是你自己不检点,才叫人误会,到这个地步,还替个丫头说话!男儿岂能误于女色,你自己持身不重,还连累别人的名声!这个叫袭人的丫头,即刻叫了她家人来带出去!”
王夫人心中叫苦,只能道:“袭人是外头买的死契,并不是家生子,且她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老太太觉得好才给了宝玉。如今打发出去,只怕老太太面子上不好看。”
贾政此时却听不进去,只道:“她到宝玉身边这些年,就把宝玉规劝成了这个样子,也是无能。既是外头买的,那就叫了她家里人来,将身契赏还。老太太那里就说她家里人想要赎她回去,我家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不忍见其骨肉分离,且她本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便将身契赏还给她,当是替老太太积福了。她自己的东西叫她带走,再送些银两就是了。宝玉素来有这调脂弄粉怜香惜玉的臭毛病,再不好好管教,长成个酒色之徒,悔之晚矣!既舍不得丫头,便将丫头去了,瞧你还能舍不得哪个!”
袭人跪在后头,早已瘫软在地,却无一言辩驳,只哭着磕头道:“老爷太太明鉴,和二爷说话的确是奴才,是奴才没有规劝好二爷。如今撵奴才出去,也无话可说。”
贾宝玉听得肝胆俱寒,抬头刚要说话,却被凤姐和探春抢上来一左一右拦住了,王夫人也含泪对着儿子缓缓摇头,示意他不可争辩。
凤姐顺势将跪在地上的贾宝玉拉了起来,捏着他的手道:“宝兄弟,老爷说的是,你可要听话。夜已深了,早些了结了此事,好叫老爷太太安息。明日老爷还要进宫呢!”
探春同凤姐一处将宝玉扶了起来,轻声说:“二哥哥,是姨娘错将林姐姐看成了袭人,袭人出去了,此事也不必提起了。我替姨娘给二哥哥陪个不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冤枉了你同林姐姐,你大人有大量,莫同她计较。”
说完探春又扭头对赵姨娘道:“姨娘,袭人已经领了不是,被老爷打发了。你若再要信口雌黄,污人清誉,就是对老爷的处置不满了。”
往日里赵姨娘本连王夫人都不敢公然得罪,更加不敢得罪贾政。之前仗着拿住了宝玉黛玉的把柄,想要出一口恶气,才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及至到了贾政跟前,她心中也起了畏惧之心,不过死撑而已。此刻贾政既然也说是袭人,她便借坡下驴,低了头道:“老爷太太说的是,天黑看错了也是有的。咱们这种人家最是知礼,定了亲的哥儿姐儿怎能不避嫌。我一向守规矩胆子小,乍一看到听到,怕家里闹出些丑事,坏了名声,一时吓到了才嚷了出来。家里如今有珠大奶奶节妇,二姑娘四姑娘还没许人,亲戚家的薛大姑娘薛二姑娘史大姑娘刑姑娘可都是在园子里住过的,有些已经定亲,有些已经嫁人,有些还没人家呢!若是咱家园子出了丑事,除了自家姑娘,可不是将亲戚家的姑娘也连累了?我这也是关心则乱,说到底还是我见识短浅担不起事,求老爷太太责罚。罚过了也就是了,只求老爷太太莫同我一般计较,我也是为了家里好。平日我亲自去给宝二爷和林姑娘磕头,求他们大人有大量,担待我这一回吧!”
凤姐冷笑道:“姨娘给老爷太太认错即可,宝兄弟和林妹妹那里就算了,万一姨娘说的话不合适,肯定是你笨嘴拙舌不会说话,定然不是你存心要把哥儿姐儿气出个好歹!说不得你又要赔不是,这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