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元,小雪的书和玩具三元,冬川的医药费二十元,昨天和诚来信说你给他汇了十五元,今天你进城的花销还没算进去,零杂费也没算,这都多少了?总共七十六元!你告诉我一个礼拜六元,六五得三十,够吗?”
“爸,上个月还有剩下来的钱,我还编篮子刺绣,这您都不算了?”
“你自己告诉我上个月家里只剩五元。你做手工的钱再加十五吧,总共也就五十。”
“还有卖废品……”
“够了!你别再瞒天过海了!”爸爸把算盘往边上一推,站了起来。“你还把手镯给赎了回来,这来回多少钱,你老实给我说清楚,你在吉来饭店究竟赚了多少?做什么赚的?”
父亲的凌厉进逼,攻破了杏真的心理堤防。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不说话了,只是哭。
冬川在外面偷听着,哪还有心思给女儿讲故事。他拄着杖站在门口:“爸爸,杏真辛苦照顾这个家,您就别再难为她了!”
杏真爸爸一转头:“你挪开,不要在这里。她都这样了,我要是再不管教她,她这辈子就完了!”见冬川还杵在那里,他又吼了声:“你走开,离远点!”说完砰一声关上了门。门后有根一米长的扁形竹竿,他顺势就抓起了那根竹竿。“你跟不跟我说老实话?说不说?”
“我不偷不抢,你让我说什么?”杏真带着哭腔问。
“不偷不抢?可你跟男人鬼混,对不对?你挣那卖身的肮脏钱,对不对?”
杏真咬牙不说话。
“啪!”的一声,竹竿打在了杏真背上。“街头巷尾早有人言传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你要我怎么办?你刚才不是把帐都算好了,我不想办法,一家老弱病残怎么活?”
又是“啪”的一下,杏真痛的尖叫了一声。
门开了,冬川扑了进来。“爸爸你住手啊!伤了大人吓了孩子!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要动手吗?!”
“我就得打,狠狠打,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东西,我不打她,最后有人会打她!”
“我一个心眼都是为了这个家。老弱病残,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就这么办!”黄格明说着,拿出那瓶救心丹来,狠狠摔到地上。小瓷瓶顿时四分五裂,细小的药丸撒了一地。
杏真一看,哭叫着扑倒在地,一粒一粒地拣着那些小细药粒。
“你不要拣!肮脏的东西我不吃!吃也没用,我迟早给你活活气死!”杏真爸爸说着,吐了口大气,倒靠在床上。
“爸爸!”“爸爸!”杏真和冬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扑了过去。只见父亲嘴唇发紫,身上不住地颤抖着。“你看着爸爸,我去倒水!”
不一会儿,杏真端了碗热水过来,在里面放了一粒救心丹。
黄格明还不喝。杏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爸爸,我求求你了,喝吧!我再也不去吉来了,好吗?喝吧,爸爸!”
冬川也跟着求情。黄格明抬起眼皮,看了看杏真,又看了看冬川,看了看四周。“你的拐杖呢?你怎么能站着了?怎么进来的?”他冲冬川连声问。
冬川看了看自己,重复着岳父的话:“我怎么能站着了,我怎么进来的……我就是,一直喝杏真给我熬的蔡大夫的药啊……杏真,真的耶,我一急,忘了拄拐杖,就这么进来了!”
杏真也禁不住叫了起来:“爸爸您看,冬川能自己走路了!”一边说着,看着冬川,两行泪又一次狂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