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关房门的声音,她慢慢坐起身,摘掉眼罩,扔了已经融化的冰块,从口袋里摸出温俭给她的烟,点着,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默默地想着心事。
翌日,上班高峰期刚过,方儒海带着廖莎来到古城物业公司小院。
这是一座典型的宋朝风格园林,人工湖,假山,竹林,游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廖莎把太阳镜推到头顶,欣赏着小径通幽的景致,连声称奇:“好气派,能在城区三环内搞出这么大一片园林,这家公司的土地是白捡的吧?”
“你还别说,他们拿的土地几乎就是白捡的。”方儒海来过多次,这里的景致已经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这家公司是以前附近几个城中村联合创办,土地本来就是他们自家的。这个院子本来是村办小学和村委会的地,趁着城中村改造政策,古城物业连片开发了住宅、写字楼、商场。除了村民分的房子以外,其他地产都只租不卖。所以,土地还一直握在他们手里,这些人贼着呢。”
廖莎心中一沉,她最头疼的就是靠拆迁发达的土财主。他们不缺钱,也没有仕途忌讳,素质不高爱认死理,典型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型。
由于已经提前预约过,两人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总经理吕思衡的办公室。
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吕思衡正在签批报销单,公司财务站在一旁不时给他解释说明。吕思衡看老方进来,指了指对面的座椅,便接着埋头签字。
吕思衡四十多岁年纪,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身板,僵硬的表情,一看就是农村出身的庄稼汉。但高档奢华的办公设备,书柜里摆放的奖杯、证书和聘书,又仿佛提示来访者,这里的主人可不是一个大老粗。
审批完报销凭据,财务退出了房间。吕思衡这才对方儒海说:“啥事搞得神神秘秘的,非要见我才能说?”说着,扔给方儒海一根中华烟。
方儒海把烟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身旁的廖莎:“这是我们集团总公司公共关系部的廖莎经理,我带她专程拜访你这位大房东。也想和你商量个事,我们集团正在进行融资,财务要暂时封账七天,商场的房租也就无法按时划拨。请老弟通融一下,宽限七天,你看行不行?”
吕思衡只瞟了一眼廖莎,又望着方儒海皱起眉:“这事还真为难我。刚才你也看到了,公司每一天的花销就有上百万,我的资金链绷的很紧,原来还指望你把六千万打过来让我喘口气,现在你要推七天,难道想要我公司承担你们的风险吗?”
方儒海闭嘴了。他不是没有说辞,而是故意要看看廖莎的表现。既然这个丫头喜欢卖狂,那他也自然乐得清闲。如果搞砸了,自然也轮不上他背锅。
“吕总,您先别急。我刚才看得出,您和我们方总关系亲如兄弟,这也说明我们两家公司一直合作都很愉快。谋克集团是重合同守信用的明星企业,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怎么会好意思让吕总为难呢?”
廖莎尽量将语速减缓,辅之以轻柔地语气,力图缓和吕思衡显示出来的不快。
“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次吕总只当是帮了方总一次,让他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以后吕总需要帮助的时候,谋克集团和方总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我看得出,吕总是个厚道人……”
“啪”的一声,吕思衡手里的Zippo打火机扔在桌上,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廖莎的讲话。
“别净捡好听的说,你知道六千万一个星期的拆借利率是多少吗?几句漂亮话,还不至于让我把几十万不当回事。”
看廖莎被噎住,吕思衡转头对方儒海道:“兄弟是兄弟,生意是生意,别搅和在一起。你们公司出了事就应该自己解决,干嘛让我给你们擦屁股?一句话:一切按协议办,拖延一天就按日租金十倍处罚,超过三天,我就停水断电封门。”
不容方儒海开口,吕思衡叫来秘书,把二人礼貌地赶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