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那个少年。
他一定也想看看他统治下的万里江山吧。
对于他那莫名的厚爱,她无以报答,那不如就用这双脚,这双眼,为他踏平他治下的每一寸土地,让他即使坐在最不自由的地方,也能看到这天下。
虽然不知道这手札要多长时间,要怎样辗转才能到他手上,可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先写吧。
就这样,顾喜梅一个人开始了她的古代驴友生活。虽然交通不便,但是好在她也并不敢,到哪里停多久,都是兴致所致,故而就算有些小麻烦也能变成乐趣。她的手札,她并没有刻意的写成说明文,也没有限制字数,而是或散文或叙事文,各种文体皆有,不求统一格式,只要能表达当时的心情就够了。
另外,只有在这最基层的乡村里走过了,才知道顾凤璋这些年把这个国家治理的有多好。虽然达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也相差不远。至少她这一路走来,看到各处秩序井然,流氓地痞比想象中的少了好多,以至于她那些“特制”的防狼药剂,井然一次也没有派上用处。
这次到延平镇,就是为了那丹蔻而来。喜梅在京城中常用到这味香,所以对它的整个生产过程也颇为好奇,来了几日,在热心的村民的帮助下了解了各种制作过程,也算是颇有斩获。
那少年是喜梅要来工坊里参观,为了照顾她而特意安排的。喜梅先前已经跟人讲好了工钱,不过这一趟过来花的时间比预期的多的多,而且那少年先前就是工坊里的工人,对于制作工艺了解不少,给她讲解了许多问题,帮了好多忙,所以事毕付了原先讲定的钱之后,顾喜梅又多给了一些钱,感谢了一番之后,才告辞去了客栈。
小镇里因为要招徕客商,所以还是兴建了几座不错的客栈,喜梅这次来就住在这里。不过小镇毕竟太小,交通也不是太发达,除了丹蔻并无其它特产,所以在这种非采购季节生意很是萧条,门可罗雀,从店铺老板到活计都是无精打采的。
不过今天顾喜梅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很异常,客栈外面的公告栏旁边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很是热烈。
又有什么热闹了?喜梅抬眼望了一眼,却没有走过去的打算。她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一见人多就头疼,所以直接绕开人堆进了门,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直到下去吃饭时,那喧闹还是没有平息。喜梅专心的吃着自己的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那小二在唠叨着有什么大官被砍头了,心里头暗想不知道京中又有哪家洗牌被洗掉了。这一次,恐怕又离不开顾凤璋的手臂吧。
“我听着说,那犯首以前在京城就被称为阎王爷,身子有这么高,脸有这么大,说是满脸青面獠牙的,连小孩儿见着他都会吓哭的。”旁边有几个食客唾沫星子四溅的讲着闲话,喜梅在听到那个“阎王爷”时,当下忍不住一愣。
这不是阎青和的外号?他怎么了?
喜梅想再听,那些食客们却是没有在往下讲了,只是反复渲染着那个“阎王爷”有多么多么的可怕,多么多么的不近人情,沾过多少人血等等,话中满是幸灾乐祸。
喜梅听得血都冷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离京时阎青和还是兵马大元帅,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阶下囚?这些人说的阎王爷到底是不是他?抑或者是同名同姓?
她胡思乱想着,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旁边的小二见了,过来正要问喜梅怎么了,却被她急急一推,然后看到这平日里最是端庄的姑娘,今儿却是跟失了魂似的往门外跑去。
喜梅一口气的冲到了门外,台阶下的布告栏前面围着的人已经少了不少,喜梅很容易的进去,然后只是一眼,就看到了白纸黑字的告示上那清清楚楚的名字,“阎子瞻,字青和,京城人士……”
在往下的,喜梅就看不清楚了,她只觉得眼前的字迹都在渐渐变红,模糊成一片,然后最末尾的“秋后问斩”四个字,在那片血红里格外的触目惊心。
阎伯伯就要死了?喜梅怎么都不相信那个看上去粗鲁豪爽,但是心细如发的莽撞男子,竟然这样就要死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他家里的一百多口人,连头自己的师傅,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女沈宁,也一起会被问斩?
站在那布告板面前,顾喜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