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驶往康柏家的车子上,我们似乎已经成了朋友。居然,苏眉也在内。从康柏把手机还她一刻起,她似乎已经不再对这个人生气,只会偶尔抬杠,不过那在我看来,实在像是在吸引某人注意力而已。
正常的女人大都会对帅哥心软,这是我顾倾城以名侦探的名义作出的第一条保证。
而康柏这家伙不单单是长了一张脸这么简单,他外表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内里但十分聪明机智,跟他斗嘴想赢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的表达能力十分好,当然,吹嘘起自己来更是不遗余力,另有一套。
在行车途中,我曾询问他是否对我的委托人运用了摄魂术。
他毫不否认,承认在离开之前催眠了周福平,让他想不起来自己的样子。
关于这点我还有疑问,他在大富翁比赛会所时,正在拒捕,为什么不对我运用摄魂或催眠这样简单的脱身方法呢。
然后我就听到了本年度最臭屁的答案,他得意洋洋地宣传:“本人在对着年轻美貌的小姐时,通常不会采用技术性的手段,而会运用本人的人格魅力完成感召,让可爱的小姐们自动自觉地投入我的怀抱。”
狭小的车厢内即时响起一片夸张的呕吐声。
他转头作无辜状:“顾小姐,和这位……苏小姐,假如你们认为我不对你们运用催眠术是性别歧视的话,那么请不必担心。你们两个一个太辣,像中国高粱,一口喝下去呛喉;一个太清淡,像矿泉水,我没耐心去品那味道。所以,两个都不对我的胃口。下次狭路相逢,我就不会那么绅士了。”
苏眉跟我同时黑脸。
苏眉确实性烈如火,不想这小子一个照面就看得透彻,至于说我像矿泉水,不过说我淡而无味,我又没有给好脸色他看,更没有冲他笑过,不知这小子哪里得出这结论。
过了一会儿,他又来疲劳轰炸,“你们喜欢吃鲑鱼吗?我平常最爱吃蒜蓉烤鲑鱼、烟熏鲑鱼,还有生鱼片,是鲑鱼制成的我就觉得美味。”
(苏眉嘀咕:“你不如转世投胎做猫……”)
“于是有天我突发奇想的想去看看鲑鱼养殖场,看看鱼儿们的可爱活力,这处养殖场我在四五岁的时候去过一次,但是那时没有特别留心注意,这养殖场跟一般印象中不同,它是位于深山里的一条大河,整条河全长我不知道,只是在每一段特定距离的地方,加了类似小水坝类的栅栏及调温器,反正就任由鱼儿在绵延不知几公里的大河里自在畅游。”
“我去时因为一连下了几天大雨,山路泥泞不堪,徒步步行很辛苦,但是呢,我还是穿着雨衣,挺艰辛的爬上岸边大石,欣赏着鱼儿逆流而上,它们似乎很快乐,不时跃出水面,像在跳拉丁舞。”
“那样的雨天,只有我这个闲人闲晃到那里,其它的闲人一个也没有,四周满是枫树林,红得像火的枫叶被风吹着斜斜的飘洒在河面,随波漫游,鱼儿在其间跳跃不停,枫叶也飘落到我身边,美丽至极……呵呵,加拿大是白雪和枫叶的国度啊……蹲下来摸了摸溪水,很冻,像在摸冰块,难为鲑鱼们还忍的住,不畏风霜,身为人类的我看见鱼儿也觉得挺惭愧,太过养尊处优了啊……”
“看看天空,还在飘着细雨,再回头望一眼充满活力的鱼儿,在那一刹那,你们想得到我在想什么吗?”
他转过头来,很认真地。
苏眉听得入神,神往地:“是……常住山中不愿归……”
“哈哈哈哈。”康柏大笑,手中的方向盘都放开了。
“我不过是突然觉得:哎哟……好想吃生鱼片啊……”
哈哈,我忍笑看着苏眉想笑又想发怒,而致脸憋得发红的样子,发现苏眉好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
不管康柏是怎样一个人,至少,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人,而且,很会享受生活。
在他说着毫无意义但有非常有趣的“事迹”时,我们的车子驶出市区,在我开始戒备的时候,车子驶向一条私家路,停在尽头的一憧三层楼房前。看得出来房子有一定年月了,墙壁带点褪色的残艳,从天台上垂下长长的垂挂植物随风摇荡,在浓浓的夜色中看来,只觉得安谧。
康柏掏出钥匙来开门,一边说:“地方不怎么样,是单身汉的寓所,所以乱了一点……”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屋子里面实在乱得一团糟,就好像被七、八个人彻底地翻了一遍,沙发翻转了,茶几下的报纸撒到哪里都是,壁橱里的玻璃器皿有一半被打得粉碎……
康柏静了几秒,突然惨叫起来。
我着急:“宝瓶呢?”
康柏恨恨地说:“什么鬼瓶子,我的房子被他们弄得一团糟……那个茶杯是我从罗马带回来的,那个银相架是从意大利……”看看我和苏眉的脸色,突然说:“瓶子就收在客厅里,你们可以找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还在。”
我还没有说话,苏眉已经叫起来:“你这家伙说什么鬼话,自己被抄家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瓶子……”
康柏跳了起来:“就是因为你们的破瓶子,我的房子才……真是他妈的倒霉……”
“如果不是你不安好心骗走瓶子,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现在还怪别人,你是男人不是……”
我苦笑,走到一角,静静观察,发觉客厅实在已经翻得十分彻底,要说有什么可以藏住一个二十公分高,直径七点八公分的瓶子的地方都应该已经被挖掘过了,不过,康柏这么样说,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还没有翻过,至少在表面上没有搜查过的痕迹,那就不可能是什么暗格了,因为必须一目了然,显而易见。
我沉吟,目光在地面上打圈,然后扫过墙壁,慢慢上移,最后,我盯住了天花板上的一盏青铜大吊灯。那盏吊灯仿中世纪欧洲宫廷的样式,是一只倒置的青铜雕花大盘子,看起来上面花纹凹凸,不可能放稳一只瓶子,但如果用一点东西来固定的话,那就不成问题了。而这盏大吊灯的铁链子上积着灰尘,看起来正是好久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我打定主意,也不去跟正在争吵的两人打招呼,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柄工具枪来朝铁链子开了一枪。
从枪口带出的铁倒钩刚好钩住铁链子,我用力一扯,一根高强度纤维软索被我抖得笔直,青铜大吊灯簌簌地掉下不少灰尘来。
康柏叫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不是想爬上去吧……”
我不等他说完,手腕一挥,好像挥动软鞭的手法,大吊灯摇动起来,我再用力,反方向用力一扯,大吊灯被我拉得好像钟摆一样摆动起来,灰尘密密地落……但吊灯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在漫天灰尘中苦笑:“猜错了,真抱歉。”
看见康柏的表情,好似哑子吃黄连,我加一句:“当然是我猜错了,是吗?”
好一会儿,康柏才苦笑说:“我真讨厌聪明的女人,怎么就不能让我的侥幸心理活得长一点。”
我的心一沉。
苏眉已经叫起来:“怎么有人这么收藏东西的,自己弄丢了还埋怨别人。”
康柏这次居然并不驳口,走到一角,找到一个没有摔碎的玻璃杯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苏眉叫:“现在可到哪里找去……”
我止住苏眉,问:“康柏,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康柏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慢慢说:“我觉得那个瓶子的来历非比寻常,我觉得它的主人借它来拍卖,其实是一个借口,不过是想集中这么的一大批人来做什么事情,而这些人,可能对这瓶子有所求。”
这时的康柏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急躁火爆。他淡淡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叫我们刮目相看。
我点点头:“不错,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认真地讨论一下这件事。”
苏眉却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瓶子本身的价值不菲?”
苏眉的话乍听好像不太明白,其实却切中要害,因为刚才康柏的意思就是认为瓶子的价值不是表面上我们看到的价值,诸如古董一类的名分,他分明认为瓶子的来历比瓶子本身更有意义。
康柏为我们都斟上一杯酒,说:“因为我做过试验。”他看看我们,慢慢说,“你们认为它是千年古董,甚至是什么杨贵妃装头油用的器皿,对它小心翼翼,珍若拱璧。我却不是这么看,我觉得要看清楚一件事物,就得从多角度下手,并且要勇于实践。”
我听着,觉得他的道理十分正确,却好像有什么不对。
苏眉已经呻吟一声:“你不是说,你把瓶子解剖了?”
康柏打个哈哈:“当然不会,不过,我动用了许多先进的科学设备来察看它,甚至动用了X光……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医院工作。”
苏眉瞪大眼睛:“你的脑筋原来真的有问题。”
我问:“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康柏摊摊手,摇摇头。
苏眉撇嘴。
康柏喝一口酒,突然又说:“不过我发现这个瓶子虽然好像里外都看不出来异样,但它放在我的书房的桌子上三天了,我每天都对着它……”
苏眉插嘴:“终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它对着你说话。”
康柏不理她,继续道:“我不过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却得出来不寻常的结果……我在瓶子里注上水,插进一枝玫瑰。”
我终于明白由刚才开始一直萦绕我心的不安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瓶子我们一直都十分珍惜,需要尽力保护,它的身份如谜,可能是千百年前的古物,我们真是捧在手上都怕它化了。而现在康柏居然一番乱搞,照X光什么的,还注满水插上花,虽说花瓶是拿来插花的,但一千多年前的古物……有甚者是不能过度曝露在空气中,得常年控制温度湿度调节的,而现在……我不由自主呻吟一声,想像着那个瓶子插上一支一千年后的玫瑰的情景。
康柏却得意地:“你们绝对猜不到结果……那是你们梦寐以求的情景……”
苏眉问:“梦寐以求?难道跑出来一个仙女来满足你的三个愿望?”
“不,你们女人梦寐以求的是什么,不用问,都是容颜永驻。”
我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康柏看着我点点头:“不错,那支玫瑰在一个星期后还是保持着当初的姿态,再也没有绽放过,也就没有凋谢。”
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巴尔扎克说:“这朵玫瑰和所有玫瑰一样,只开了一个上午。”
但居然有一枝玫瑰因为插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瓶子里,开了七个上午。
现代的科学观点认为在水中投入一粒阿司匹林可以使玫瑰保持不凋谢达一个星期,但并不是说玫瑰的形态是静止不变的。
我再问一句:“你确定玫瑰没有变化?”
康柏说:“就算有,也是肉眼不能察觉的,那,已经比正常的凋谢速度慢了好几十倍,而事实上……”他出示一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的玫瑰,“在他们发现了瓶子并把玫瑰取出来后,她就开始凋谢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玫瑰,仔细查看,是一支普通的红玫瑰,因为缺水,未及开就已经有点残,花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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