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代剖开看看如何,好么?”
曹操冷笑道:“我亲手剖开十个柑子,内里之肉皆空,你只管剖开看看,我必教你死而无怨。”
老左慈取个大柑子,毫不犹豫,欲动手剖开,一旁的诸葛钧不由吃惊道:“左老前辈以此法求见魏王曹操,只怕太冒险了!他万一剖开果然无肉,曹操岂会放过他?”他是以密音向诸葛慧传话的,因此在场的人,亦只有诸葛慧才听得到。否则就凭他这一番话,便已惹杀身之祸了。
不料老左慈却欣然答应道:“既魏王有此雅兴,老朽遵从魏王之意便是。”
老左慈说罢,取过一个东吴大柑,即场剖了开来,但见内里肉厚丰盛,果然是驰名天下的佳果,老左慈自己光吃了一半,再将另一半递呈曹操品尝。
曹操见老左慈先吃,料必无毒,便放心吃进口中,他细嚼之但感柑肉丰厚甘甜,最妙的是,吃过之后的回味,有如久渴饮甘露,令人心旷神怡。
曹操令老左慈一连开剖了十个,每一个均果肉丰厚。但曹操试再剖一个,却依然内里空空,曹操不由又惊又奇,深知他今日必定遇上隐世奇人了。
曹操赐老左慈坐下,连带管辂、诸葛钧、笑猴儿、诸葛慧等四人,亦叨光陪坐。
曹操吩咐设宴款待老左慈等。不料老左慈开口便要酒索肉,他一连饮了五斗“五十升”美酒,吃了一只大肥羊,依然不醉不饱。管辂等人,仅只饮了一小杯酒,吃了三十片肉而已。
曹操惊疑道:“你有甚妙法?竟至如此?”
老左慈呵呵笑道:“老朽此身乃出自昆仑山腹,于天地间得道,精于天道、地道、人道,即可上天人地达人间也。”
曹操道:“何谓天道、地道、人道?”
老左慈道:“天道者,可腾云驾雾,飞升太虚;地道者,能穿山入石,深潜入渊;人道者,可云游四海,藏形变身,飞剑射刀,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魏王忽登王位,恐于自身本命有违,不如跟随老朽,学道修行,老朽保你长生不老,永享天年,如何?”
曹操一听,不由大笑道:“我以人谋胜天,惧甚天运本命!再说人生在世,苦乐无多,我愿轰轰烈烈数十载足,求甚长生不老!”
老左慈笑道:“但魏王岂不闻位极而倾,高处不胜寒么?何不急流勇退,以保本命寿数?”
曹操道:“我亦有急流勇退之意,可惜天下若没有我,不知有多少人称王。”
老左慈笑道:“蜀川汉中王刘备,亦足摄统天下,魏王何不将天下付托于他?”
曹操一听“汉中王”三字,正犯了他的大忌,不由勃然大怒道:“刘备妄自称王,大逆不道,我正欲起举国之兵,四征讨仇,你竟敢为他作说客细作么!来人,将此老妖人擒下。”
三十名刀斧手一拥而出,分前后左右将老左慈擒拿,老左慈竟毫不反抗,任由刀斧手将他架住,捆绑起来,准备行刑。
诸葛钧一见,不由慌道:“四妹!不好了!你师父爷爷凶多吉少,我等是不是上前救援?”
诸葛慧格格一笑,以密音回话道:“放心吧!我这师父爷爷乃金刚不坏之身,曹操怎奈得他如何?我曾亲眼见他跃身跳入火山口熔岩中畅游呢!”
诸葛慧说时,曹操已下令刀斧手向老左慈用刑,只见刀斧手取来大棒,即场向老左慈狠狠猛打,老左慈却神色一派安详,连眉毛亦没动一下,刀斧手更用力痛打时,老左慈已原地挺立,却呼呼地睡着了。
刀斧手打得心中发毛,无奈向曹操禀报道:“魏王,此老妖人挨打本事奇高,我等打到手软,他却呼呼入睡了呢!请问魏王,是否向他施刀斧之刑?”
曹操又气又怒,厉声道:“老妖人可恶!我不欲令他就此死去!哼,他来戏弄我,我亦要作弄他呢!此人食量奇大,我将他囚于铁牢,饿他十天半月,看他如何抵受得住。”刀斧手领令,用铁钉、锁链,将老左慈钉牢于木枷上面,又将他推了出去,押入铁牢中去了。
曹操仍不解恨,目光落到管辂、诸葛钧、诸葛慧、笑猴儿等一老三少身上,霍霍的打转,正欲下令处置这四名嫌疑帮凶。
就在此时,宫监进来禀报,说:“行军司马、太子少傅司马懿在殿外求见。”原来司马懿极得曹操重用,不但视他如首席谋臣,更将教导太子曹丕的重任放到他身上,封为太子少傅,担任太子曹丕的老师。
曹操一听,即欣喜的道:“我正有疑惑询问他,快请他进殿。”
司马懿大步而进,他并不因宠生骄,在曹操面前,依然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他依足礼节,先向曹操拜见,待曹操赐座,才口呼谢恩,欠身而坐。
殿中的神相管辂,一见司马懿的形貌,心中便不由猛地一跳。暗道:“此人命宫山林位,有紫气如花,一路向下,直达子嗣宫,其贵当发于三代之内,而且贵达帝王之份,亦即此人即日后帝王之祖,与曹操的命格竟一般无异。而两人竟又并列于一宫之内,当真奇特之极……倒不可不仔细辨析了。”
管辂心中转念,原来有点讨厌曹操嗜杀本性,打算设法救出老左慈,便脱身而去的念头,不由便改变了。
就在此时,曹操已转向司马懿,欣喜的说:“仲达,你到来正好!我正有疑惑要问你呢。”
司马懿恭谨的问:“魏王有甚赐示?”
曹操道:“今有老妖人扰乱宫中,我欲令其折服,但未得其法,仲达以为如何处置?”
司马懿目注后面的管辂等人一眼,又微一沉吟,忽然微笑道:“魏王,天下之大,果有奇人异士,今日既遇上,何不善用其异,施展其能,好为魏王的大业效劳呢?此乃化异为奇,化奇为用之法也。”
曹操一听,不由回嗔作喜,道:“好一个‘化异为奇、化奇为用’妙法!仲达果然深知我心啊,但这等奇人异士,如何可为我所用?”
司马懿微笑道:“魏王放心,我亦正因此事而来,自有办法令他们折服。”
司马懿说罢,即转向管辂等四人,脸上笑意突敛,肃然说道:“你等须知,魏王平生纵横四海,历无数战阵风波,又怎会被你们弄虚使幻的伎俩迷惑?但魏王却十分重贤用才,凡有真材实学者,必加重用,不但不会为难,反而厚礼相待,你等知道么?”
座中的诸葛钧、笑猴儿、诸葛慧因担心老左慈的安危,又不知曹操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四人,因此均闷声不答,以静观其变。
然而神相管辂却另有主意,他被曹操和司马懿两人的奇特运格触动,岂会错过目下当面审察的良机?他因而向司马懿拱手作礼道:“先生所论,令人信服,我等怎会弄虚使幻?当一展真材实学便是。”
司马懿见管辂目中神光炯炯,知他绝非等闲之辈,便亦向他还了一揖,含笑道:“如此甚佳!那请问先生,你又有问真材实学呢?”
管辂一听,目注司马懿一眼,微一思忖,便断然说道:“先生必自幼与亲人失散,流落人间,孤苦无依,幸而于十五岁那年,巧遇贵人,悉心培养,终成奇才,可惜至今仍与生身父母失散,因此只知其姓,未得父母所定之名,未知是否如此也?”
司马懿一听,不山心中突突一跳,慌忙向曹操偷窥一眼,暗道:我的不幸身世被此人一口揭破,未知会否令曹操生厌?若然如此,那此人便非杀不可了!
不过,司马懿却决计意料不着,曹操听说司马懿如此身世,却不但不厌弃,反而更加欣慰,因为曹操的生父曹嵩,竟亦与司马懿有同一命运!因此曹操对司马懿不由更觉亲密。曹操欣然笑道:“仲达不必吃惊,我不问出身贵贱,但重真材实学!依此人所判,未知是否属实?”
司马懿见曹操神色欣然,且以他的态度更为亲密,这才暗地松了口气,因此对管辂不由更加敬佩。他也并不急于回答是否,反而又问管辂道:“先生神目惊人,未知尚可判断什么?”
管辂微笑道:“司马先生幼年必尚有一妹,但至今仍未相遇,其余尚须配合先生的根骨、时辰八字,我未敢妄下判断。”
司马懿心中又不由一震,暗道:此人目力,简直出神入化,不可思议也!他竟可凭一面之缘,便将我的身世秘密窥透!他若如此厉害。我心所思所想,岂非亦难瞒他的神目?他因此再不敢向管辂求证了,因为他深知曹操心性多疑善忌,稍有差错,便有杀身之祸了!
不料曹操却比当事人的司马懿更感兴趣,他见司马懿沉吟不语,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仲达!是否如此?快告我知。”
司马懿心中又惊又奇又疑,无奈只好点点头道:“回魏王,学生身世,据我忆及,果然如此……倒教魏王见笑了。”
曹操却呵呵笑道:“仲达不必因身世自羞,我不但不会见笑,反而更欣喜。”
司马懿不安道:“魏王,为什么值得欣喜?”
曹操大笑道:“先甜后苦,方知苦之可怕;先苦后甜,才悉甜之珍贵;世人心性,莫不如此,仲达出身凄苦,对今日的际遇,自然更加珍惜,不会乐而忘本也。”
司马懿一听,不由大喜,暗道:不料因此人所判,我反而得福,令曹操更信任于我!他忙向曹操道:“是,学生谨遵魏王教诲。”
曹操心中欣然,对管辂的态度不由和缓下来了,他目注管辂,含笑道:“先生如何判断仲达的身世?快告知我,若真有奇才,我必加重用。”
管辂此行并非求其荣华富贵,他不过是借机审察曹操的本命运程,因此一听便微笑道:“司马先生命宫火星前布满青气,一直延伸到火星,而火星主人之十五岁,而先生之山林位忽有贵气直达火星,由此足证,司马先生十五岁前,必颠沛流离、历尽辛酸。但却于十五之年得遇贵人,令先生学有所成,终有今日之成就。而我看司马先生之父母宫隐晦不明,兄弟宫亦仅现一色,色呈淡红,显然是其妹,两者皆隐而不见,足证司马先生至今尚未与父母、亲妹相遇,综上所见,不难判断。”
管辂朗朗而谈,令司马懿越发敬佩,曹操却越感兴趣,他下令赐管辂坐下,又重新设宴款待。
席间,曹操忍不住问管辂道:“先生既相人如此精确,然则我的命相又如何呢?”
管辂尚未回答,一旁的诸葛慧暗地咬牙恨道:“这见鬼的神相!千不相万不相,怎可替曹操这嗜杀暴君察相?相得好时,必令这暴君更狂妄;相得不好,又必惹杀身之祸!你死了不打紧,连累我等一齐陪葬。”
管辂一听,心中却不由突突一跳,他经此时当面审察,对曹操的本命形格已十分清楚,暗道:曹操虽然称王,但其起自山林位的紫贵之气,已被一股外侵赤气冲散,而于鹅鸭命宫位消散,至金缕位便再无半分延伸之象。而这鹅鸭乃主人之六十五年岁,曹操今年又正值年登六十五之寿,其紫贵已尽,其寿又何存?显然他因妄自称王,而折其寿数矣!管辂心中转念,便淡淡的一笑道:“魏王已位极人臣,尊贵之极,又何必再相?”
曹操一听,亦不由大笑道:“不错!不错!我已身登王位,荣尊贵极,天下谁敢说我的命相不吉呢?相如无相,不如不相。”
曹操说罢,大笑不止。
【卷八侠影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