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令杨怀、高沛二将,继续把守关隘,严防刘备突袭攻取要关。
刘璋的使者连同四千老弱残兵,以及一万斛粮草,送抵葭萌关。
刘备接着了,眼见刘璋派来的援兵仅四千,而且均是不堪一击的老弱病残;粮草亦仅一万斛,其中更有霉烂发臭,不堪食用的大米。这与刘备所求的三万精兵、十万斛精粮,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刘璋的使者送上刘璋的回书,刘备也不视阅,便恨恨的骂道:“我为你主抵御强敌,奔波辛劳数百里,你主却如此吝啬,教我军兵如何效力。”他说时,也不拆看,便将刘璋的回函一把两下的撕碎了,喝令刘璋的使者速速离去。
刘璋的使者大惊,抱头窜出,飞奔回成都,向刘璋报讯。
庞统待刘璋的使者离开,便立刻对刘备道:“主公入川以来,向以仁义为重,如今毁书动怒,主公与刘璋的情面便被无情撕破矣。”
刘备的怒火一沉,冷静下来,他才醒悟事态果然非凭仁义可以解决,于是便问庞统道:“目下情势,先生以为如何应付呢?”
庞统见刘备终于将进取益州的大计放在心上,不由欣然笑道:“我有三计,主公可择一而行。”
刘备听庞统的口吻,与孔明几乎如出一辙,不由笑道:“好啊,先生的口气,与孔明一般无异也!但不知是哪三计?”
庞统道:“现下即发奇兵,昼夜兼程,直取成都,一举平定益州,此乃上计。杨怀、高沛二人均蜀中名将,负责扼守通向成都大道的边关重镇,主公可以班师回荆州为名,告知杨、高二人,他闻报必来相送,以便就近监视,主公即可趁势擒杀二人,先夺涪水关,后图攻入成都,此中计也,下计则是速回荆州,再图进取,主公宜速作决断,若犹豫不决,必陷三面受敌之困境也。”
刘备思忖片刻,终于断然说道:“先生三计,上计太急进,下计太迟缓,我便用先生这中计吧。”
此时,刘备与刘璋彼此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曾向刘备密献益州军机图的张松,在成都听闻刘备欲退返荆州,不由大惊,慌忙写密函给刘备,力劝他先取益州。不料密函未及送出,便被张松的兄长发觉,向刘璋告密,刘璋闻后大怒,立刻捉拿张松,将张松全家抄斩。
至此,刘璋与刘备二人所谓的汉室宗亲兄弟情分,已烟消云散了,刘璋亦终于认识到刘备不夺益州,是绝不肯罢休的了。于是刘璋下令,从成都到葭萌关的关隘要塞,一律严密把守,绝不许刘备再南下益州。
另一面,镇守涪水关沿线要塞的刘璋大将杨怀、高沛,接刘璋军令,二人商议,决定假装送行,内藏兵器,待接近刘备,便一剑将他斩杀。
杨、高二将,怀藏剑刀,率二百军兵,牵羊担酒,来到刘备的军营,说是前来送行。守营的兵士,亦不加查问,让杨、高等二百余人进入。杨、高二人见刘备军中毫无防备,心中大喜,暗道刘备死期近了!
杨怀、高沛二将,率二百军兵,顺利直抵刘备的中军帐。
只见刘备正与庞统在帐中端坐,杨、高二人便借机走上前去,向刘备揖拜道:“末将等闻知刘皇叔欲返荆州,特来送行,献上羊与酒。”杨、高二人计算,待会藉敬酒之机,接近刘备身边,便可突出剑刃,将他刺杀。
不料刘备却含笑道:“二位将军守关辛劳,现当先饮一杯。”于是有侍者向二人送上二杯酒,杨、高二人不敢拒绝,接酒饮了。
刘备微微一笑,忽神色肃然,道:“我有机密之事,与二位将军商议,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杨怀、高沛二将一听,心中不由大喜,暗道:既然是商议机密事,自然可以接近刘备身边!正好趁机发难,刘备的死期至矣!于是毫不犹豫,下令随行的二百军兵退出中军帐回避。
二百益州涪水关军兵,刚退出去,中军帐外,早有大将黄忠、魏延,率兵围住,一个也没放过。
中军帐内,刘备忽然喝道:“来人!将此二贼捉了。”
帐中暗处,刘封、关平二将一跃而出,以擒拿手法,扣住杨怀、高沛。二人猝不及防,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不由齐声喊冤。
刘备大笑道:“你等行藏,早被庞军师洞悉了!且搜其身,看看是否冤枉。”
众侍卫一拥而上,从二人身上搜出剑刃。杨怀、高沛至此再无法抵赖,狠狠的大骂道:“我等恨你对益州我主怀谋夺之心,决意为我主除害!今日事败,我等死不瞑目也。”
刘备尚在犹豫,是否斩杀杨、高二人。庞统见状,便冷笑一声道:“你们奸计败露,便死不暝目;难道我主被你等杀害,便死得瞑目么!彼此各为其主,也休怪我辣手杀戮!来人,将二人推出帐外斩了。”
刘封、关平二将一听,也不待刘备答应,立刻推杨、高二将出去,手起刀落,将二人斩杀。刘封、关平二将回帐复命。
刘备目注杨、高二将血淋淋的人头,不由皱眉道:“如今已斩刘璋心腹大将,彼此已结仇怨,下一步当如何应付?”
庞统微笑道:“势成水火,主公尚希望有回旋余地么?如今唯有将计就计,先取涪水关,再攻取成都。”
刘备叹了口气,道:“刘璋呵刘璋,非我不仁不义,实是大势如此我不得不为啊!”刘备一顿,才道:“涪水关有重兵镇守,如何方可攻取?”
庞统道:“帐外现有二百刘璋涪水关军兵,为甚不加以好好利用?此乃天赐夺关利器也。”
刘备喜道:“先生一计三用,果然妙绝。”于是不再犹豫,将扣留的二百涪水关军兵将校,召入账中,先赐酒压惊,再道:“杨怀、高沛二人,包藏祸心,离间我与刘璋兄弟情分,又身藏兵器,欲行刺杀,罪大恶极,不得不斩。但你等无罪,不必惊恐。”
庞统接口道:“如今已势成水火,我主不得不决取益州。你等若肯相助,功成之日,重重有赏;若不答允,则放你等回去便了。”
众军兵知杨、高二人已被杀,就算活着回去涪水关,亦难逃失职查究的杀头死罪,于是便齐声答应相助攻取涪水关。
庞统欣然道:“如此,你等可依我计而行。”
就在当晚,涪水关的二百军兵,即直趋关下,向上面呼叫道:“杨、高二将军有急事赶回,快开关门。”
关楼上蜀军认得是自己人,更无怀疑,即打开门,刘备的大将黄忠、魏延、刘封、关平等早已混入二百军兵中,当下随二百军兵一拥而入,夺了涪水关重镇。
刘备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取益州的边关重镇,不由大喜,下令重赏涪水关的蜀军,一律不许杀戮。众蜀军近万人,感激刘备的宽仁,全部降顺。
涪水关南下不到三十里,便是另一座重镇雒城,刘备若要攻取成都,便非先通过雒城不可。
刘璋此时闻悉刘备斩了杨怀、高沛二将,又用计夺取了涪水关,他对刘备己彻底绝望,不敢再存侥幸,立刻调派五万大军,由刘璜、张任、冷苞、邓贤四大将统率,连夜开赴雒城,以抵御刘备军的进犯。
庞统指挥大军,攻向雒城,由黄忠、魏延作左右先锋,向雒城推进。
半路上即遇上由冷苞率领的蜀军,双方激战一番,虽然活捉了冷苞,但却不能接近雒城半步。
冷苞向刘备诈降,刘备于是放冷苞回雒城,叫他劝刘璜、张任、邓贤等投降。
不料冷苞逃返雒城,却不提投降之事,只说自己是只身逃回。刘璜见冷苞损兵折将而回,不由大惊,连忙派人向成都的刘璋求救。
刘璋便派他的舅父吴懿,副将吴兰、雷铜等,率二万兵力,增援雒城。
吴懿率军进入雒城,张任、刘璜等接迎。此时,吴懿才知大将邓贤已被刘备军大将黄忠斩了。吴懿吃惊道:“刘备大军压境,势不可挡,如何退敌?”
冷苞刚从刘备的军营返回,因此对刘备的内部地理形势十分清楚。他为了将功补过,便立刻献计道:“吴将军!此间地域,靠近涪江;而刘备军营屯驻山脚,地势最低,我愿率五千兵马,带齐锄铲,决涪江之水,一举将刘备兵马淹毙。”
吴懿大喜道:“此计甚妙!冷将军可率我副将雷铜、吴兰,领军一万前去决堤放水!刘备军必死无葬身之地矣!功成之日,我自奏报主公,必重重赏赐。”
冷苞联同吴兰、雷铜二将,率一万大军,带齐锄铲等物,连夜赶去涪江。
另一面,刘备在军中正与庞统商议破雒城大计,忽有汉中方面的探子回报,说东吴派人结盟张鲁,打算两面夹击,张鲁攻打刘备的后方葭萌关;孙权则出兵进攻荆州。
刘备接报,不由大惊道:“若葭萌关陷于张鲁之手,荆州又失,我的退路岂非断绝吗?进又不成,退又不得,将如何是好?”
庞统微一沉吟,即从容笑道:“主公勿忧,此乃孙权乱我军心,破坏我军谋取益州之计。汉中张鲁之军不堪一击,只须派一员精通地理的大将前去镇守,葭萌关即固若金汤了。荆州方面有孔明军师坐镇,又有关、张、赵三猛将助力,孙权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曹操的四十万大军正南下逼近江南,孙权岂会于此时分兵进犯荆州?他抵御曹操已自顾不暇矣。”
庞统精于谋略,把现下的各方态势分析明白,顿令刘备信心大增,他欣然道:“先生所论甚是!我不用担忧了。但派谁前去镇守葭萌关呢?”
庞统道:“孟达乃益州人,深明益州地理形势,是镇守葭萌关的最佳人选也。”
刘备一听,更不犹豫,立刻下令孟达主副将霍峻,率五千降顺的蜀军,赶赴葭萌关镇守,以保退路不失。
庞统返回军师营账,准备歇息。就在此时,帐外侍卫迸帐通报,说有一异人求见。
庞统吩咐请入。但见此人身长八尺,形貌奇特,知是蜀川隐士一类人物,便不敢怠慢,招呼酒食。隐士也绝不客气,大饮大食,食罢即蒙头大睡,简直视庞统如无物。
庞统本待发作,但回心一想,蜀川自古多出奇人异士,目下正须借助此等高人异士之力,进取益州,便将怒火按捺住,对这隐士小心侍候。
隐士这一睡,却一直睡到子时,但刚交子时,他的双眼便霍地睁开了,瞥一下依然在旁边守候的庞统,忽然呵呵一笑,道:“我刚与卧龙先生孔明梦会神交,才知先生即孔明的师弟,别号凤雏,失敬!失敬。”
庞统眼见隐士一眼便窥透自己的来历身分,心中不由一怔,暗道:这隐士莫非是孔明师兄派来之人?师兄难道怀疑我的能力不及吗?他心念电转,不由微感不悦,淡淡的一笑道:“我乃凤雏,怎及先生与我师兄卧龙一类高人。”
隐士一听,却神秘的笑道:“我与卧龙先生素未谋面,不过是梦会神交罢了。先生既然是卧龙的同门师弟凤雏,自然精于谋略,一条连环计,烧光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一招借力打力,兵不血刃,便克取涪水关;真不愧为卧龙先生的同门高足也。”
庞统一听,这才回嗔作喜,呵呵笑道:“区区小计,何足挂齿也。”
不料隐士神色一凛,又立刻道:“凤雏先生既精于谋略,为甚竟不知地理形势而布军?”
庞统不由又一怔,忙道:“我如何不知地理形势?”
隐士笑道:“先生军中,有多少兵马屯驻前寨?”
庞统道:“前寨乃先锋大营,我布军三万,由大将黄忠、魏延统率,岂有失策?”
隐士察言观色,知庞统因顺利攻取涪水关,甚为自负,更急于攻陷雒城,直取成都。便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庞统却沉不住气,追问道:“先生深夜至此,莫非尽说这等虚无之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