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的肺腑,他早料他心中仍有疑虑也!呵呵,孔明师兄虽然料事如神,但处事稍嫌太过谨慎,未能决而断之也。且看我如何打消主公的疑虑吧。”庞统自投入刘备帐下,一直未展露他的才华智略,因此有点急于建功了。
他心念电转,便呵呵一笑,决然的对刘备道:“主公所言,虽合乎天道公理,但大乱之世,岂可自困其中,而自取灭亡之道?须知弱肉强食,生存竞争,此亘古不变的道理,若行愚仁之道,必陷强权之争。况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日事成,一统天下,对刘璋以王侯之位,仁厚善待,又岂失信义哉?今日主公不取,益州必陷曹操、张鲁手上,届时悔之晚矣!望主公三思之。”
刘备听罢,好一会沉吟不语,他猛地一拍案桌,决定说道:“先生所言,乃金石良言,我当铭记肺腑!一切便依二位先生定计行事吧。”
原来自张鲁窥伺益州,刘璋派张松入许都见曹操始,孔明与庞统便密切监视张松的一举一动,到后来迎接张松,隆重相待,终打动张松,令其献出益州军机图,均是二人的精心布局。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为进图益州创造一切有利条件。到此,一切均最终成熟了。
第二天,刘备即召集诸将商议。
刘备向众文武道:“我决计出兵西川!如何进取?请诸公畅发高论。”
庞统急于建功,一听便断然说道:“我以为目下一切已齐备矣,益州军机图在我手中,益州的地理形势,远近关隘,山川险要,军机布防,均已了如指掌,不必犹豫,我料大军到处,益州必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也。”
孔明却十分谨慎,深知虽然目下已俱备战略大势,但具体的战术仍须小心应付,他十分重视进取益州的大业,因此绝不希望中途有任何差错,便婉转的启导庞统道:“进取益州固然已万事俱备,不必犹豫,但荆州地位亦十分重要,如何确保,尚须详细商议,不可轻忽。”
庞统一听,却有点不悦,呵呵笑道:“师兄所言甚是,荆州地位十分重要,非留下能士守不可,我以为,师兄乃最合适人选也。”
孔明微笑不语,似无可无不可。
刘备知二人有竞争出师益州之意,他又不便责备。心想:孔明的心性淡泊,从不强求一己私利,处事又谨小慎微,由他留守荆州,的确是最佳人选。
刘备打定主意,便断然说道:“庞统所言甚是,便请孔明统领云长、子龙、翼德镇守荆州。我与庞统,以及黄忠、魏延诸将前往西川。”
孔明欣然答应,负责留守荆州。
刘备则任令黄忠为前锋,魏延殿后,他与刘封、关平两将作中军,合计统领马步军五万,从荆州南郡出发,就近直插西川。
刘备大军抵西川境内三十里,益州的将领孟达已前来迎接,说刘璋令他率五千兵前来接受,刘备甚喜,即派人先入益州报知刘璋。刘下令沿途各州郡负责接应,并供给钱粮。因此刘备大军沿途均十分顺利,不久便抵益州的东南重镇──涪城。
在益州郡治城成都,刘璋闻报刘备已抵涪城,便有赴涪陵亲迎刘备入川的打算。成都距涪城远达四百里,刘璋不辞劳苦,亲赴涪城迎接刘备,显然刘璋邀刘备入川助抗曹操、张鲁之意甚诚,他对刘备亦十分信任。
刘璋亲迎刘备入川的主意却并不顺利,因为他的臣属多持反对意见。其中又以黄权、李恢、王累等人最剧烈,王累在刘璋出城时,甚至将自己倒挂城楼上,声言若刘璋出城赴涪城迎接刘备,他便自断绳索,撞死刘璋眼前。刘璋依然不听,王累便真的自断绳吊,撞死在刘璋的马前。
刘璋在张松、法正、孟达等“主迎派”的鼓动下,决心迎刘备入川,他在亲赴涪城迎接刘备时,带了满载一千辆马车的钱粮,作礼物赠送刘备。
刘璋抵达涪城时,见刘备并无擅自进城,在城外三十里外的涪江沿岸驻扎,不由更相信刘备的信义。刘璋便派人迎刘备入城,刘备随行仅带了刘封等亲兵将护送,以及身为军师的庞统。
刘璋与刘备在涪城内见面,刘璋见刘备随行仅带了五十余亲兵,心中更感激刘备此行果然是仗义相助,他甚至流出热泪,犹如兄弟相见。
刘璋招待刘备在城内饮宴,直到深夜,十分欢愉,刘备也不打算留在城内歇息,向刘璋告辞,返回江边的营地去了。
刘璋心中十分欣慰,他对随行的益州大将张任、冷苞、邓贤等人叹道:“素闻刘备仁义之人,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我有玄德兄为外援,又何惧曹操、张鲁的来犯呢?”
张任道:“主公切勿大意,刘备此人,按我观之,柔中带刚,深不可测,宜小心防范为妙。”
刘璋却欣然笑道:“你等太多疑矣,玄德兄又岂有异心啊!”
张任等无奈,只好叹息而退。
当晚刘备与庞统、刘封等兵将,回返涪江畔的大军营地。
庞统问刘备道:“主公今日席上见到刘璋的动静么?”
刘备道:“果然是一位诚实人啊!”
庞统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道:“刘璋性虽善,但他身边的将领张任等人,我察觉均有怨恨神色,其中隐伏凶险也。以我之见,不如择日设宴,请刘璋赴席,暗中埋伏刀爷手,主公以掷杯为号,刀斧手拥出,将刘璋杀了。随后即迅速进军成都,则益州三日可定也。”
刘备一听,却摇头道:“此议绝不可行!刘璋乃我同宗,他诚意待我,怎可伤他?再说我初到蜀中,恩信未立,即行屠戮其主,此举上天不容,下民生怨,虽强霸者亦不为也!我又怎可在益州立足?”
庞统见刘备有责怪之意,又忙道:“此计非庞统所谋,乃法正有密函至此,教如何行事,则益州可早日平定。”
说时,法正亦奔迸,向刘备拱手道:“我等非谋一己私利,实力益州军民着想,亦为顺应天命也。”
刘备依然摇头道:“刘璋乃我同宗,我绝不忍伤他。”
法正道:“若不如此,汉中张鲁与蜀中有杀母之仇,必来攻取,曹操亦必窥伺,皇叔远涉千里,既抵此地,进则可建大业,退则一事无成,若犹豫不决,拖延时日,悔之晚矣。且若被人识破机谋,必反被暗算,不如趁此良机,当断而断,出其不意,早立基业,方为上策。”
庞统又趁机再劝。
刘备依然坚决不从,神态十分坚定,并无丝毫动摇。第二天,刘璋又设宴于涪城,邀刘备赴会。庞统与法正商议,暗中定计,召魏延随行。
刘备欣然赴会,席间与刘璋谈笑甚欢,一片兄弟深厚情义。
庞统向魏延目示,魏延会意,即出堂中,拔剑道:“席间小乐,我愿舞剑助兴。”说即舞剑旋动,步步逼近刘璋,欲趁机杀他。
刘璋的大将张任见状,亦一跃而出,道:“舞剑须有对手,我愿与魏将军共舞。”
魏延便向刘封示意,刘封拔剑在手,亦出逼近刘璋。
堂上刘璋大将冷苞、邓贤等一见,亦一齐拔剑跃了出来,大声道:“我们亦愿助兴,舞剑为乐。”
霎时,刘璋与刘备的“兄弟聚宴”上,一片刀光剑影,犹如当年汉室的开国帝王刘邦所赴的鸿门宴。
刘备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他立刻站起,喝斥道:“我兄弟欢宴,绝无猜忌。又非什么鸿门宴,舞甚剑助兴?堂上诸人,不弃剑返位饮酒者斩。”
刘璋亦斥道:“兄弟相宴,何必带刀?”又令侍卫尽去佩剑。魏延、刘封、张任、邓贤、冷苞等将,无奈只好放下利剑,回位饮酒。
刘备吩咐向诸将赐酒,告诫道:“我兄弟同宗骨肉,共议抗敌大计,并无二心,切勿生疑。”
刘璋大为感动,竟握着刘备的手,哭道:“我兄恩德,弟誓不忘也。”
刘备和刘璋,再一同欢饮,一直至晚,才回归本寨。
刘备回到营地,责庞统道:“公几乎令刘备成不义之人!今后切勿鲁莽行事也。”
庞统无言以对,心中又惋惜又敬佩,暗道:主公果然心性仁厚,仁义刘备之名绝非幸至也,但今日若不早决,则益州之事必生阻滞矣!他无奈向刘备告退。
刘璋返回涪城行府,张任向刘璋道:“今日堂上情形,主公必已目睹,宜早返成都为妙,免遭暗算。”
刘璋道:“我兄绝非寡情薄义之人。”
张任、邓贤、冷苞诸皆劝道:“刘备虽然仁厚,但他手下之人皆欲并吞益州,以图一己富贵,主公切勿轻忽大意也。”
刘璋依然不听,留在涪城,每日与刘备欢聚饮宴,在刘璋心中,已视刘备为一大靠山。
又过了几日,边关突然飞报,汉中张鲁已出兵直犯葭萌关。葭萌关即今四川绍化县境内的剑门关,位于四川北部边陲,三国时代与北面的汉中张鲁相邻。张鲁若攻蜀川,必先攻陷葭萌关。而葭萌关南距成都四百里,东距涪城达八百里,而且沿途山路十分崎岖险峻。
刘璋接报,他果然十分懦弱,自己不敢抵御张鲁,却去请求刘备相助援救,刘备却毫无惧意,欣然答允,即日率大军向北面六百里外的葭萌关开赴,他就连半分的犹豫也没有。相形之下,刘璋与刘备性格的强弱立判。显然,张松、法正、孟达等主迎刘备入川派之人断定刘璋早晚必失益州的见解,是极有根据的论断。
【卷七倚天飞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