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他一支眼药水和一瓶抗生素,这是远洋渔船生病后唯一的治疗方式,如果没有生命危险,作业船不可能回港口,毕竟来回一趟油费都要高达几十万,损失大的承受不起。
等到回国以后,孙连城的右眼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去医院检查右眼晶体严重受损,不可能再有复明的机会了,要知道退伍之前,他可是在部队有枪王之称,靠的就是这只右眼。
不过老孙说他的命已经算是极好了,起码命还留着,在海上十年,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各种意外死去,瞎了一只眼起码还获得了不少补偿,不过也没法再上船出海了,就是那时他从那家央企出来,辗转各地给私人老板开船,最后遇上了杨毅他们。
孙连城不善言辞,他的讲述听起来很平淡,但是那平淡的话语中,让杨毅他们却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还有那浓浓的无奈,生活在船上的人就像无根的浮萍杂草一般,人命如草芥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远远比他当兵打仗的风险还要高出很多,所以他说只有踏在国家的土地上,才知道普通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大家都抽着烟没有说话,包括杨毅也是,结合今天遇到的这波异常浪,对于第一次上船的他们来说,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老孙对于异常浪讳莫如深又记忆深刻,就是因为他在太平洋遇到过一次,那一次他们上千吨的轮船像玩具一样被抛起几十米,然后重重的又摔到海面上,如果不是只在那波异常浪边缘的话,肯定是十死无生,就这在那次异常浪之后,当时在甲板上和上层船舱三十多人,最后只剩下七个,他就是活下来的其中一个,那二十多个人连尸骨都没捞到。
还有一次是遇到了风暴,不亚于异常浪的袭击。年纪已经五十多的大副带着人抢收加固,直接被飞起来的铁桶拍在墙上,当时就一片血肉模糊,连救都没得救了。在后面的三十多天里面,每天孙连城都会带着人,拿着饭菜去冷冻仓,在他的尸体那里坐一会。
这个铁打一样的汉子说,大副最后一次见他的孩子还是在上初中,经常拿着照片给他们讲和宝贝女儿的关系多么好,等带着大副尸体回去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大副整整在海上呆了五年多,唯一的寄托是那张孩子初中时候拍的照片。
听到这段的时候,吴永辉和水猴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他们一老一小,一个为人父、一个为人子,又是海边渔村长大的,对此感受都很深,是以非常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在海上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赏的,不是为了生活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
“这吃人的海!”
杨毅觉得心中也是堵得慌,狠狠的将烟头扔到海中,站在船边扶着栏杆骂了一声,现在他最想的是让这种事少发生或者不发生,因为每一条人命,背后都牵连着妻儿老母、一个或几个家庭。
“今天和大家说这些,是让大家知道大海其实很无情,在海上要受得了苦,还要忍得住寂寞,更要有面对一切的决心和勇气,东家是个好人,我能看出来他对大家伙儿看的比挣钱更重要,所以大家更要保重自己的命,用全部的精力去做好自己、做好工作,走好自己未来的路。”
孙连城最后总结了一句,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虽然普通却极有哲理性。
“今天我也给大家做一个保证,既然大家愿意跟着我,我就会把大家高高兴兴的带出来,再平平安安的带回去,更要让大家挣到钱!别的不敢说,给我一年时间,让大家所有人都成为百万富翁,让咱们靠山村的人出去以后,都能站直了腰板告诉别人,你们比不上!”
杨毅真诚的看着所有人许下了承诺,自从修炼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对于生命有了如此的敬重,活着比一切都重要,跟着自己就有责任让他们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