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好好觉得这些话好羞耻,莫禹恒好像在哄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她的脸本来就很红,也就不用担心被莫禹恒看出她的害羞了。
麻好好说道:“谢谢你……”
听到她的道谢,莫禹恒眼里的笑意反而淡了,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来:“谢什么,谢我让你拍了一边又一遍吗?”
他的眼底露出痛苦的神色,让麻好好想起那晚在花坛边看到的他,被孤独感和无力感裹挟着,想要挣脱又无能为力。
麻好好摇了摇头:“把戏演好不是演员该做的吗,就像把电影拍好是导演该做的,为什么要为正确的事情感到抱歉?”
莫禹恒对麻好好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感到讶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在问麻好好,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扪心自问:“为了资本妥协,把剧本改得面目全非,纵容有背景的花瓶欺负演员……你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事情吗?”
麻好好不喜欢莫禹恒身上的无力感,露出那样苦涩的笑容,他一点也不像他了。
在麻好好的认知里,莫禹恒就该是强大又自信的,不会在风雨面前被轻易压弯了脊背,那样才是她熟悉的莫禹恒,才是书里被喻为天才的大导演。
可现实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们认识的总是他人光鲜亮丽的一面,伤痛只会被死死地藏在阴影里。
麻好好不知道该对现在的莫禹恒说什么。
说他错了吗?为了五斗米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弯下了挺直的脊梁。
可他又明明没有错。为了梦想竭尽全力,被磨平了不被现实包容的棱角,他分明连自己都被深深地折磨着,怎么能说他错了呢?
麻好好没在对错之分上深究,对他说道:“世界上的事情能单纯地用对和错来判断吗?我只知道你是很好很优秀的导演,这不就够了吗?”
“很好很优秀的导演?”莫禹恒重复着麻好好的话,笑道,“头一次发现原来小朋友这么会说话,我以为你一定觉得我是很差很恶劣的导演才对。”
“怎么会?”
一个人的好意和恶意麻好好还是分得清的。
她刚才已经从何易年他们那儿听说了,是莫禹恒在自己昏倒后急忙开车载着她回了酒店,还有床头柜上的那些药,难道都能作假吗?
他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导演。
麻好好半点不违心地说道,“你是我知道最厉害的导演,以后一定会成国际电影圈的名人,动动脚电影圈就能抖三抖那种!”
“这么看得起我?”
莫禹恒彻底被麻好好逗笑了,他的身体离开椅背,往前凑了凑,手掌盖在麻好好的头上,“那我可不能让小朋友失望才是啊。”
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摸麻好好的头发,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是暖的,靠近的时候有暖洋洋的味道。
两人默契般地相视一笑,这些天的尴尬和隔阂终于在这一笑里全化成了温暖人心的融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