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乐安慰的前倾着身子,抬起手,却又克制犹豫地顿在半空中。他应该要安慰陈仲谦,你应该要安慰陈仲谦,把你心里那点狭隘的格局收起来吧,陈仲谦需要你的安慰。
把手伸过去,马乐,伸过去。
最终慈悲温柔的手掌拍向陈仲谦的膝盖,拍一下,又克制地拍一下,好像在说不要担心。
触碰在冰冷膝盖上的温热,也叫陈仲谦胸前那颗平稳跳动的心脏除颤般大力跳动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那只手,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一种松软,像是被从端着的烤架上释放的轻松和舒适,竟然还叫他有些迷恋
马乐停下,担心地看了眼陈仲谦,收回手,拘谨地放在自己大腿上。
陈仲谦抬眸望了一眼马乐。他希望马乐不要停,可以再拍一下,再拍一下,让这种和谐跟放松能持续地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他是陈仲谦啊!
以冠冕施为荣耀,以平凡羞为卑贱。
他怎么会沉沦于细风温雨的微末价值
暧昧的短暂沉默让马乐稍稍放松下来。
陈仲谦暗暗深深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如果你需要安慰,可以拍自己的膝盖!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啊!”马乐意外地怔了一下:“是……”
面对陈仲谦过分公事公办的态度,马乐顿时有些讪讪地,双手不好意思地搓搓自己的大腿,暗嘲自己的自作多情,挤出一抹微笑来:“是,是,其实我当时本来就不该麻烦你的,也不知道是被鬼迷了什么心窍…..”
“是什么事!”
陈仲谦机械地打断马乐:“直接说就好,这样会更有效率!”
“对的,对的,对的。”
陈仲谦这种坦诚利落的做事风格他也喜欢。
马乐忙坐直身子,说道:“是我的眼镜,最近都在训练跟上课,没有眼镜真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忠谦噌地一下站起身子。
马乐后背一紧,不禁吓了一跳,左脚穿的白色发黄的帆布鞋脚下一顿,似要站起,又克制地坐在原位,解释道:“你别误会,没有眼镜也是可以的!我也并没有非常需要,反正有没有都一样,我也不是特别在乎……”
“是这个吗?”
陈忠谦低沉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马乐疑问地“啊”了一声,战战兢兢地曲起膝盖半蹲着站里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什么都看不见,面对视线里的空白,掌控感的消失让他本能地害怕。
他畏畏缩缩地说:“不好意思,我看不清!”
陈忠谦远远回应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马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左看看右看看地着急等在原地。相信陈仲谦,相信陈仲谦,他会帮你搞定的!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咚咚咚狂跳起来。
约过两分钟。
脚步声朝自己走过来,马乐如望见海上飘零的浮木忙循声望过去,白色晃动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肌以可靠的躯体姿态逐渐清晰在他眼前。
还未等人到,马乐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好了吗?”
陈仲谦走着,深看了马乐一眼,走至马乐身前,手里拿着眼镜在马乐戴着墨镜的眼前晃了晃,问道:“是这个吧!”
急于确认的马乐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抓住陈仲谦的手腕,凑上前去,近得几乎要用眼睛把陈仲谦手里的东西吃掉。
陌生肌肤的接触,属于另一个人的湿热的呼吸喷播在指尖,陈仲谦觉得脏脏地,身子不可抑制地往后微靠,眉头不适地微拧,抿着嘴巴,抑制想要抽回手的冲动。
待看清楚陈仲谦粉色指尖捏着那枚黑框,肥厚表面有无数刮痕的镜片,以及镜片指尖类似啫喱还未完全干去的胶状物质,马乐兴奋地喊叫起来:“对,没错,就是它!”
等他抬头看见了无生趣的双眼陈仲谦,忙垂下双手,拘禁地耸着肩膀,说道:“是呐!就是它了,谢谢你哈。因为一点小事儿,一直麻烦你到现在!”
马乐不知所措地舔舔自己的干燥起皮的嘴唇,看着陈仲谦手里的眼镜,想要去拿,陈仲谦却丝毫没有要给他地意思。
他看看眼镜,又抬头讨好地笑着看看陈仲谦。
陈仲谦垂眸看了他一眼,不顾马乐脸上的恳切,一屁股坐进沙发,右腿交叠在左腿上,翘起二郎腿。
马乐有些意外,讪讪地看着陈仲谦,觉得陈仲谦头脑里的指令似乎已经转向另一他不甚理解的方向。
好似那陈旧得不值一提的破烂眼镜成了他落在陈仲谦手里的把柄。
陈仲谦说:“坐!”
疑惑满怀的马乐,犹豫地跟着坐了下来。他相信陈仲谦。他相信看起来对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人,身上绝对会有可靠有效的边界感;他也相信在烈日底下,目光坚定的少年人总不会对一个破眼镜下什么毒手。
陈仲谦举举手里的东西:“还有一会儿胶就干了!”
马乐了然地松了一口气。
陈仲谦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虽是在笑,却总觉这笑牵强附会,不达眼底。
马乐实在看不出这里面的微毫差异,只觉得陈仲谦嘴角这么自持谨慎的笑意颇有男子汉睿智的魅力。
只瞧陈仲谦将眼镜透过厚重的镜片望去,随口不经意间问道:“眼睛度数很高,平时应该会很难受,没想过去做近视手术吗?”
马乐觉得这动作可爱,矜贵自持的有浓浓男子气概的人这么做尤其地可爱,而且还问了这种像是亲密朋友之前会问及关心的问题,马乐有些意外,甚至吃惊,于是拘谨的姿态也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他双手撑在双腿的沙发上,腿脚也放松地飞起,说道:“从小就这样,都习惯了!”
“从小就这样!”
陈仲谦吃惊地放下手里的眼镜,不解地歪着头,刚洗过已然半干的头发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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