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开口道:“老朽自认气势不输任何人。你们这两个年轻人确实让老朽意外的很!只是老朽终是要再问一句,你们今日所言之事,可有第三人知晓?倘若你们再不愿回答,老朽便无话可说了。”
连山听罢已然是无奈又好笑,这个空应囚,简直是古板固执之极,正欲开口之时,相柳却抢先说道:“还请大巫放心,我向神明起誓,并无第三人知晓!”
空应囚点点头,望着神台许久,最终才说道:“东极之外三万里,水中生烈火。”
这是九州传闻中,关于扶桑之岛的唯一线索,相柳和连山也曾听人说起过这句古谣,只是这句话并无仔细说明扶桑之岛的正确位置,茫茫大海之中,若无正确指引,想找到扶桑之岛几乎是不可能的。
相柳正要开口继续问下去,连山却抢着说道:“这个我们早就听过了,你是拿人尽皆知的话敷衍我们了?”
相柳却是有些气恼,此番若是惹怒了空应囚那就无法打探出他们想要的消息,他生气的盯了连山一眼。
空应囚却也不恼,面色如常,端起茶杯接着说道:“不错,这话确实为世人知晓,却也不能说明扶桑之岛的所在之处,只因世人不知这话的后半句——青乌归处,破晓而出,晨曦无踪迹。”
空应囚心中明白,告诉这两个年轻人这段古谣的后三句,尽是以腾渀氏一族的未来而赌,可是为了腾渀氏的未来,为了腾渀氏的辉煌,为了他对老族长的诺言,他只能在无奈之下选择相信这两个年轻人并无害腾渀氏之心。
空应囚继续说道:“老朽确实知晓扶桑之岛所在之处,因为多年前老朽曾亲自登上了扶桑之岛。”
相柳看出了大巫空应囚的顾忌,再次开口承诺道:“大巫若愿详细相告,在下必会为大巫保守今日之秘,绝不向任何人提起。”
“事已至此,老朽唯有选择相信二位。”说罢,空应囚起身走至神台下拿出一物,再走回榻前,将那物放置在桌上。
连山和相柳细细打量着,那物形似扁平却不尽然,通体黑色约有巴掌大小,就像半块黑色的石片。
相柳出言问道:“请问大巫,这是何物?”
空应囚答道:“你二人若乘船出海,准备一壶海水,并将此物置于其中,只管前行,自然可以找到扶桑之岛。其他事,就恕老朽无法告知了。老朽亦只盼二位皆为信守承诺之人。既然二位已经得到了心中所求,可否愿解老朽一个疑惑?”
连山听了空应囚所讲之事,还是觉得一知半解,但隐隐觉得这事确实有趣,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顺手准备折一根野草叼在口中,却发现还在大巫的住处之中,哪里有野草可折。
连山未做多想,准备伸手拿起那黑色的石片准备收入衣袋之中,就在手指触摸到那黑色石片的瞬间,那石片竟仿佛活过来一般,表面细细的纹路中,竟有金色的光芒在缓慢的流淌,一股神圣的气息霎时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连山一惊,手指马上离开了那黑色的石片,相柳连忙将黑色的石片收到了自己的衣袋中。
虽是短短瞬间,但空应囚亲眼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惧之下,紧紧的看着连山,竟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连山:“你...你...你到底是...是...”
相柳见大巫神色异常,不愿再与之纠缠,虽是有些疑惑尚未解开,但若再多做停留,只怕会引出更不必要的事端,遂按着大巫的颤抖的手说道:“大巫,今日多谢大巫为我二人解惑,在下亦会遵守诺言。”说罢,将神丹递还到空应囚的手中。
空应囚的眼睛半刻也没离开过连山,又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相柳拉着连山站了起来,匆匆拜别了大巫空应囚,紧步离开了庙宇。
“以后,你不要乱碰东西。”相柳边走边严肃地对连山说,“眼下还是尽快离开若水城,免得生出其他枝节。”
连山的心思本就不在此处,对着相柳点点头。
两人便不再多做停留,径直出了若水城。一路上,相柳时刻注意着是否有人暗中跟踪他们,好在这些担心都未发生。
而此刻腾渀氏庙宇内的大巫空应囚,颓然地坐着久久未起,右手轻轻掩面,竟是一脸的老泪纵横,只是不知是因何留下的泪。昨日与族长空天胜约定商议之事,竟也不想去商议了。
空应囚抹干了泪水,缓缓地走到了神台前,诚心的跪下。
“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随着时间遗忘。想我诚心侍奉神明一生,终是无法赎清自己一身的罪过。”空应囚心中思绪凌乱起来,那过往的事情亦不断地翻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