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月光,照在一片寂静之上。侯聪把傀儡线细细替白衣穿上,带她去了秋千那里。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竟然掏出了一块棉垫子,垫到了秋千架上。他已经从长空那里学到了这些,但又不肯做得一模一样,仿佛只要不太一样,就不那么可笑似的。
白衣只是坦然坐下,又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给侯聪让出位置。秋千架嘛,足够大,可是就这样并排坐着,与同时坐在那溜椅子上装神像,似乎又有了不同。
哪里不同呢?他也说不出来。他鼓捣着傀儡,问白衣:“你说,我们这样坐着,和坐在椅子上,哪里不同呢?”
如果三只毛知道自己的老大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可能要立即退伍吧,连剃度的可能性都有。
可是白衣不是他们,她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她就在侯聪身边,歪着头想了想,“那时候是两张椅子,现在是一架秋千。”说着,她双脚蹬着地,来回晃了晃,他也跟随着,两个人的动作逐渐一致。
“嗯,就是这样,”白衣似乎了悟了,“你动,我也会动,我动,大公子也会动。看起来只有屁股在动,其实全身都是一起的。不只是全身,是两个人的全身。”
听着这个答案,侯聪还真的有点儿读禅宗公案、参透禅机的感觉。虽然白衣那几句孩子气的、单纯干净的话,让他不免想到了别处,想到了几幅会玷污她的场景。他赶忙把这些从脑袋里晃走,把“小侯聪”递给她,他自己的手也没放开,细细教她:“这根线,是手的,这根,是腿,胳膊,脑袋,懂了吗?这样他就会转脑袋。”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白衣在月下,笑得不像个漂亮姑娘,而像个傻子,或者,像个准备屠城的变态杀手。
她自信地非要把他的手掰开,不让他再管,自己按照侯聪的指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看着心爱的娃娃一点点动了起来。
“切,”侯聪说,“笨。你看我。”
他摆弄起“小白衣”身上的线,看娃娃在月下信步走了起来,接着转身,腾挪,踢腿,跳跃,炫耀了个够。
白衣控制“小侯聪”拍拍巴掌,但是没拍响,她有些不高兴了,可是不肯怪那具傀儡,只是自己掘起了嘴巴。
珊瑚红色的嘴唇,在月光下自顾自地成了一个诱人的形状。应该是甜腻软绵的,侯聪想。他连忙控制自己,开口教训她:“我说过吧,对自己的娃娃,要把自己的情绪、灵魂,注入进去。要疼她,陪伴着她,她才听你的,与你几乎是一体的。你看我。”
侯聪已经迫不及待抱起“小白衣”,以防自己做出更出格的事儿。他抚着傀儡的头发,为她整理衣服,又实在忍不住,迅速拿指尖碰触了一下娃娃的嘴唇。
“哦。”白衣说。
“好好说话!哦是什么意思?”侯聪又生气。
“唉,”白衣这口气叹得,透着一股传承自宇文长空的偷懒和油滑,无赖和淡定,“大公子,你这样教我有什么用呢?我连自己的鞋带都系不好,怎么能给小侯聪弄这些呢?”
说的也是。
“那你就应该有你的方法啊,不能放弃吧!总之,要用你的方法对他好。让他觉得他的主人喜欢他,稀罕他,才可以啊。哼。”
白衣呆住了,陷入沉思,连秋千架都不晃了,似乎准备憋个大招。
侯聪静静看着她。
白衣似乎想好了。
“那我把他给你,你注入了情绪和灵魂再还给我吧。”
侯聪气到差点没从秋千上掉下来。他平复着心情,本着一定要赢的心态——调教好了这个油盐不进的死丫头难道不是能证明自己最强吗——再一次耐起了性子,“白衣啊,这样,你给小侯聪讲个故事吧。讲个心事也行,比如,你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哦,春闺梦里人。”
“什么?”侯聪后背一紧,万分紧张。
白衣摇摇头,“他太小了,是个娃娃,他不懂,不适合听。”
“那你讲点别的,”侯聪缓缓呼出一口气,“比如你是怎么被收养的。你的亲生父母呢?”
白衣歪过头看着侯聪:“你的亲生父母呢,你给小白衣讲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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