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记忆

    有一天，一只灵诞生了，在一口枯井内。

    诞生刹那，它就被无比浓厚的负面情绪包围了。

    所有灵都对情绪特别敏感，包括初生的。

    “呜呜呜，我要回家......”

    “爸爸妈妈，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惊恐害怕的情绪涌了上来，渐渐变成了绝望。

    灵呆呆地感受这一切，它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些情绪中的声音和画面，只能被动接收。

    这时候，它只是一团小小的，变幻着的一团“雾”，温顺又懵懂。

    “我好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就算是死也不想留在这里......”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有着无数画面的碎片一齐涌上来，灵“听见”了好多种声音，它有些混乱了。

    这些情绪好强烈啊，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逃”“离开”“死”“报仇”，乱七八糟的情绪又一股脑儿涌上来了。

    灵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这些声音只是叫喊着，就是说不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烦躁和疑惑这两种情绪从内部萌发出来，组成灵身体的雾气无意识地流动着，忽快忽慢。

    它在情绪的黑雾中飘荡，浏览着记忆的碎片。

    还是不知道这些碎片想让它做什么，这些碎片只是一味地尖叫着。

    啊啊，好烦啊，灵这样想着。

    如果这些事情让幽使知道，必然能让幽使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真的有灵可以在初生时就产生自己的灵智，而且还能在无比浓厚的恶意中保持自我，不被污染。

    如果按资质划分，这只灵就是世间难寻，千年罕见的天才。

    它浏览着碎片，恶意凝成的黑雾却始终和它本身的雾分开着。

    浏览情绪中的记忆碎片，这招幽使也会，但那是后天学的，在他灵智发育完全，确保不会因为他人的情绪影响到自己时，才能学习这些。

    这只灵天生就会。

    可这有什么用呢，灵不知道自己是一只天才灵，它只觉得烦躁，这些叽叽哇哇的声音一刻不停。

    它终于无法忍受了，它想要快点解决这些声音。

    它对周边围绕着的黑雾伸出了自己的“手”，连接了它们，接受了它们。

    无数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进了灵的体内，虽然它本身就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雾气一样的说不清的生物。这行为就像有人突然给蓄满了水的堤坝开了道口子，一个小小的发泄口，可以引起决堤。

    现在这团雾气渐渐变成黑色了，它被恶意污染了。

    灵在无声地尖啸，这不是浏览或者聆听那些情绪，它在感受，在经历那一切。

    所有的痛苦在它身上走了个遍。

    灵在迅速长大，也愈发像身边围绕着的黑雾。

    它终于完全变成了黑雾中的一份子。

    灵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情绪，它消化不过来，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整团雾气溃散又聚合。

    没有人听得见它的痛苦。

    就像没人听得见这里的累累白骨的痛苦。

    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中，灵擅自为无数声音做了决定。

    既然那么痛苦，就去消灭痛苦的源头吧。

    于是灵裹挟着无数恶意，出去杀了第一个人。

    它身体里的一部分尖叫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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