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心言话里有话,叶沁渝顿时满脸绯红,慌忙低下头去系自己的衣带结,躲避心言的目光。
“呃……外面是怎么了吗,我似乎听到了一些嘈杂声。”
她满脸火热,想尽快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哦,少爷说这户部侍郎府是陛下新赐的,他还不熟悉,昨晚他摸黑来沁春园的时候不小心被外头的盆景绊倒了,他担心你也会被绊倒,所以一早就命家里的小厮把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整理一遍,可整齐了。您待会出去看看,肯定会喜欢的。”
被绊倒了……叶沁渝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穿好衣服坐到妆台边准备上妆的时候,叶沁渝赫然发现那套十二件的黄金头饰居然已经陈列在她的妆台上,她不禁伸出手去细细抚摸。这套饰品,已经与她阔别三年多了……
心言挑了一款步摇,正要给她戴上,叶沁渝连忙止住,“这个太招摇了,换这支簪子吧。”
叶沁渝拿起一支镶嵌红宝石的金簪,红宝石雕刻成一朵盛开的红梅,栩栩如生,让她想起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梅花玉佩。
“好,就这个,心言给您戴上。”
略施粉黛、淡扫蛾眉,叶沁渝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真的与三年前第一次嫁给薛淳樾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的自己,似乎还是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女孩,而现在,则俨然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眉角眼梢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些改变,除了因为岁月,还因为他……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昨晚的种种,脸上顿时泛起层层红晕……
拉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凛冽的寒意,但叶沁渝一点也不觉得冷,反倒觉得清爽无比。睁眼看去,这庭院……不就是海州薛府的熙和居吗?!望月亭、观星台、小水池……简直一模一样!
“如何,这布局还入得了叶小姐的法眼吗?”
循声望去,两边的侍女已经跪了一地,薛淳樾跨过庭院的拱门,正踏雪而来……
叶沁渝看着他,微微发怔,不知是该原地行礼,还是迎上前去。毕竟,他不再是三年前简单率直的薛少爷,她也不再是那个天真率性的薛少夫人……
薛淳樾走到他跟前,俯视着她,叶沁渝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大人……”
作为侧室,她是没资格称呼他夫君的吧……
薛淳樾忽然皱了皱眉,“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循规蹈矩了,大人……呵……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叶小姐?”
说着,薛淳樾上前一步,将她轻拥入怀。
心言带着几个侍女忽然从房里走了出来,叶沁渝顿觉羞赧,将薛淳樾微微推开。
众人吃吃地笑了起来,立在原地垂首行礼。
见她们手里抱着床褥之物,叶沁渝略不解,昨晚才换的新床褥,怎么就换了……
薛淳樾见她愣住,便罢罢手叫众人退下,然后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叶沁渝的神情,从不解,慢慢转变为羞赧,最后捂起了耳朵,转过身去不理他。
薛淳樾不禁轻笑出声,在背后环住了她的身子,共同看着这雪后的庭院胜景。
他顿时觉得,如此这般,才是真的岁月静好……
“沁渝,你应该称呼我夫君,或者……直接称呼我淳樾……”
薛淳樾自大婚后便甚少宿在畅春园,叶沁渝自问也没有那个肚量,能和别的贤惠女子般劝说自己的丈夫“雨露均沾”,因此也不甚言语。薛淳樾仅有的几次留宿畅春园,几乎都是应儿半夜来通报仪安不适,跪地不起求他过去探视然后被缠住脱不了身的。
薛淳樾有时因公务缠身要晚归,都会差学诚到沁春园告知叶沁渝一声,太晚回来便直接宿在自己的和政堂,以免打扰叶沁渝。
如此这般,除了那些无法避免的所谓礼仪,倒也和普通夫妻无甚区别……
侧室每日给正妻的晨昏定省被薛淳樾免了,但是每逢初一、十五仪安说什么也不同意从简,一定要叶沁渝在正厅行叩头奉茶礼。
转眼到了泓远十九年元日。
元日和中秋,按例所有的仆人和侧室都要在正厅叩拜主人的,薛淳樾不愿叶沁渝受罪,便想免了她的跪拜之礼,尤其是她手指有伤残,要她在众人面前举起双手奉茶,等于就是当众刀剐她的自尊心,薛淳樾说什么也不同意。
仪安冷哼一声,这次她也不退让,如果薛淳樾不同意她便当即回襄州,如此一来薛淳樾便要孤身一人出席当晚泓远帝在宫中设下的家宴,届时必然要向泓远帝和祝太妃解释为何仪安不在一事,不管怎么说,在行礼这件事上仪安确实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