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双眼直视薛淳樾,果断说道,“继续说。”
“高句丽此时进攻我朝,可能是为了转移国内的矛盾。据闻该国因储君之争已经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三王子忠其文德暂时居于上风,趁国王病重之际篡夺了监国一职,现时正在血腥镇压大王子忠其文渊的势力,但是大王子占据着嫡长子的名头,更得人心。这次三王子派军与契丹联合南下,估计只是为了讨好国内的好战派,为了赢得他们的支持调小部分军队做做样子罢了,实际的主力大军绝不会离开高句丽,以免大王子势力有机可乘。”
泓远帝蹙眉,略带疑虑地问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比较可靠,此消息来源于高句丽南部的国家新罗,此国素来与高句丽不和,不会帮高句丽放假消息。”
泓远帝迟疑了一会,继续问道,“爱卿是否已有一套周全的良策?”
“回禀陛下,我朝按原计划不变,继续调兵调粮支援崇州,但是另一边则派人潜入高句丽内部,佯装寻求与大王子势力接触,能否接触成功或者实际谈了什么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三王子误以为大王子欲借我朝势力反扑,如此一来三王子自然会先下手为强,主动争取我朝势力。再加上我朝援军和粮食已然到位,他占不到半点好处,必然不会再贸然进攻,边境之围自然迎刃而解。”
泓远帝听到这里,终于龙颜大悦,直言好计策,当即下旨着薛淳樾全权负责征用鼎泰和船队走海运调粮一事,并承诺如顺利击退高句丽,必重赏薛淳樾。
“不过”,泓远帝话锋一转,“如若你想要的赏赐是退了与仪安郡主的婚约,恐怕不行,因为朕已经将此公告天下,君无戏言,断无撤回之理。”
不想薛淳樾神情却十分淡定,继续回禀道,“君无戏言臣自然知道,因此断不敢为难陛下。臣之心愿,不过想在冬至当日再娶一位罢了。”
泓远帝略吃惊,“再娶一位?你的意思是要娶叶沁渝?你竟然要叶沁渝做妾?!”
“同日同礼迎娶,虽是侧室,但与平妻无异。”
“你应该知道,后宫里的王太妃对叶沁渝甚是钟爱,恐怕不会舍得她为人侧室。王太妃对敬王有养育之恩,对朕也向来关爱有加,如果要拂逆她老人家的意思,岂不是陷朕与敬王于不仁不孝之地?你当真是大胆!”
泓远帝似有怒意,薛淳樾连忙跪下请旨,“臣知罪。”
泓远帝语气虽带怒意,但内心却是对薛淳樾的才能赞赏有加,因此并未真怒。再说,薛淳樾与叶沁渝不过是一些小儿女的情义而已,在国家大义面前微不足道,他当真想要,成全便是。
况且叶沁渝既然不是正妻,那也没有违背他当初解除两人婚姻关系的旨意,综此种种,泓远帝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回复薛淳樾容他思考几日,先解了崇州之围再做决定。
冬意渐浓,薛淳樾镇定自若地安坐太府寺衙门,运筹帷幄,先是八百里加急调拨海东、江南两道的粮草,再飞鸽传书着身在兴北道的学诚悄然出海,借道新罗潜入高句丽京城,行使反间计。
他与叶赐准已屏退了左右,闭门不出,崇州的安危,就系在二人手里。
薛淳樾看着桌面上的羊皮航运图凝神静思,叶赐准则神色严峻地盯着炭火盆,时不时拨弄一下炭火。室内陷入了一轮长时间的寂静。
“此计,还是有些凶险的。”叶赐准丢下手中拨炭的小木棍,不慌不忙地说道。
薛淳樾见他发话,眼神终于离开了羊皮图纸,沉吟道,“在安排学诚借运粮之机留在兴北道时,我们已经开始布局了,现在才来想是否凶险,也太迟了吧。”
“此计若成,苏琦父子必能因功获赦,你也可以绕过敬王,再娶沁渝。只是没想到,刘仪却横插一脚,让沁渝受委屈,真是可恨!”叶赐准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的怒意。
“不管如何,小侄还是感谢你能陪我冒这个险,我成婚之日,记得多喝两杯。”
“小侄?!”叶赐准转头看着他,满脸疑惑。
“在海州之时你还对我一口一个贤侄胥,才过了多久,居然忘了个干净!沁渝是你的侄女,我不就是你的侄女婿了,如此说来,自称小侄不为过吧。”
薛淳樾好整以暇,给这紧绷的氛围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他们俩都需要透透气,不然太紧张了怕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