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大麻子夜里的加餐一直都是红薯,而张大麻子本人也是小张寨这伙民丁中值夜班次数最多的人。
无奈何,家里穷,他就是图那个半斤重的杂粮饼子,就是图值夜班比白班多出了那俩铜板。
而旁边的张平安呢?
那是张松年的族侄,但并不是张松岭的儿子。
张家家大业大,枝枝蔓蔓的,多着呢。
张平安家就是张家这颗大树上发出的一支分叉,虽然分了有两辈人了,但张平安家在小张寨依旧算的是富户。
这样的人家按道理是不会参加民团的,可张平安还是加入了进来,这可不是他的心甘情愿的,而是整个张家的决定。
虽然张松年张松岭兄弟对民团并不放在眼里,可小张寨的哨卡他们总要把持在手中的吧?
再则,对于民团的动向和细节他们总归要有所了解的。
派人参加民团,也是顺理成章。
对此赵家并没有做出甚激烈的反应来,而是很干脆的把小张寨哨卡‘给了’张家。
对此,张家人的看法是,老赵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他们已经在民团上占得了大便宜,自己吃了肉,留口汤给张家也是应该的。
看了眼边上正啃着红薯的张大麻子一眼,张平安眼睛里全是嫌弃。
张大麻子这么个听起来颇有些青皮气息的名字,与张大麻子本人是全然不相配。这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一个彻彻底底标标准准的泥腿子,三脚也跺不出一个屁的木疙瘩。
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号,完全是因为张大麻子小时候得天花,虽然很万幸的熬了过来,却也落得一脸麻子,所以才被张大麻子的叫。
比起外头站岗的张狗子和他边上正为他烤着馒头的张二虎来,张平安一百个不耐烦张大麻子。
火光波动,燃烧的木材不时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张大麻子那张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的影响张平安的胃口。
“说你呢,去岗上把狗子替换下来。”
正吃着烤红薯的张大麻子停住了,映入眼帘的是张平安满满的不耐烦,以及张二虎两眼的笑,他看着张平安露出一个满是讨好的笑,没有恼怒,也不做分辨,起身就朝外走去。
今日值夜的四个人,除了张平安头上顶着个小队长的名头,其他三都是团丁。可他地位最低,因为他最不得张平安的眼。
张大麻子心知肚明,所以他叫去站岗就去站岗,任劳任怨。
连气都不敢有,因为张平安背后站着的可是大张家。
作为张家的佃户,或许还是五百年前的一家人,张大麻子根本没有反抗张平安的念头。
可是,这夜里的岗哨,也真的很冷啊。
这样的日子若一直这么的过下去,张大麻子心中的‘敬畏心’又能持续多久呢?
寒风吹刮着张大麻子的脸,比起火堆旁边,这儿真冷。
身后响起了张狗子对张平安的恭维声。
当然要恭维了,若按照时间,他至少要在外头冻上大半个时辰,才能与张大麻子交班。
“大过年的,却突然下令加强巡哨、勘查,老赵家这是要干啥?”
“……鬼知道老赵家又什么犯邪了……年节了又折腾了起来……”
“怕是有什么事。”张平安的声音,“你们都不知道,今儿一早,赵家的那秀才和赵亮就急匆匆套车去了府城……”
张大麻子不理会张平安的话,赵秀才什么的距离他太遥远了。他只是对张二虎的话表示不屑:“赵家人多折腾折腾,团丁们就吃的更好了,那饼子那馍馍,它不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