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时辰,太阳落山后,初冬的寒风夹着薄雪,吹得如云瑟瑟发抖,双腿已经麻木,倒不再觉得痛。只是一整天没吃东西,腹中空空地泛起酸水,止不住的恶心,被强忍了回去。
进进出出的宫人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如云数着她们衣摆上的皱褶,直到天色昏暗下去,再也看不清楚。
身后响起小宦官尖锐的轻呼:“太子殿下,您慢点走,当心脚下。”
柴玮晔匆匆经过如云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回身解下大氅径直走进内殿,周余德接过衣服,轻轻搭在如云身上,春琴只低头没看到。
没过多久,身后急急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守门的小宦官再次轻呼:“哎呦,瑞王殿下,您您……”
如云惊喜地回过头去,焦急的男人喘着粗气跑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满眼心痛。如云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柴玮轩抬头看了看正殿,干着嗓子道:“再忍耐一下。”说完,大步跑进内殿。
烟气氤氲的殿内,地笼烧得正暖。柴玮晔为皇后抚着一曲《胡笳十八拍》,皇后闭目斜依在软榻上听得动容。太子对弟弟使个眼色,柴玮轩会意,静静跪到母亲榻旁,给母亲捶腿。
一曲终了,皇后缓缓睁开眼睛,柴玮晔捧过一碟雪梨燕窝酥,柴玮轩赶着喂到母亲嘴边。皇后没张口,推开小儿子的手,柴玮轩又捧一盏茶,腻歪着定要母亲喝一口。
皇后被他黏地忍不住笑,低头就着儿子的手饮下一口。
柴玮晔一边扶起皇后,一边道:“难得母后今日有兴致,乐府技师新排了几支小曲儿,儿臣陪母后一起听听。这边......罚也罚了,跪了跪了,不如让玮轩他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听母后教诲。”
皇后轻嗔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你们是亲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遇事多在一处商量,帮协着,别总让母后操心。”
皇后说一句,两人应一句,说到最后,皇后自己也笑起来。兄弟两松下一口气,柴玮晔早命人传来歌姬乐工,扶着母亲到偏殿赏曲儿去了。
柴玮轩急起身出殿,几步跑到台阶下,横抱起如云,大步走出皇宫。
王府的车子已侯在宫门外,柴玮轩小心地抱着妻子跃上马车。如云拉下身上的大氅,直往他怀里钻。柴玮轩抱着浑身冰凉的妻子,心疼地责怪道:“你呀,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别人待你一分好,你便带上十分的情义,怎么从前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
如云贴在他温热的胸口,娇声道:“我现在没力气和你争,没良心,我对你不好么?”
柴玮轩被她逗乐,低头在她冻得冰块一样的脸蛋上来回磨蹭。如云被蹭得痒,也“咯咯”笑个不停,放佛刚经历了一番奖赏,而非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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