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夫人犹自说个没完,
“你们府上要结亲,大姐这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门当户对的,干嘛非去结誉王这门烫手的山芋,搞不好皇后娘娘还疑心你姐夫和誉王有往来,你可不能坏了怀安侯府的忠孝。唉,谁让我是大姐呢,弟弟的家事我这长姐自然非管不可,现下郑家六公子正在议亲,汴京城里高门大户有待嫁女儿的,都是挤破了头往国公府送帖子,怀安侯府好歹在国公府有几分脸面,少不得我这做长姐的替你们跑一趟。”
“大姐,我父亲已经应下了誉王府的亲事,弟妹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人物,可也知道言而有信的道理。更何况林老太师在大周朝,也是说一不二的老臣。云儿的婚事,大姐无需再多言。”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弟妹竟开口抢白自己,张墨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地甩下一句“不知好歹”,便气呼呼坐上软轿出府去了。
直到出行那一日,张墨夫人都不曾再出现。如云十分乐见姑母被气得拂袖而去,之后再不登门,顺带把她送来的教习嬷嬷一并带走。至此,如云的日子过得更加欢天喜地,哪怕想到分别,也一点不伤心。
因为离开的日子并不代表分别,晔哥哥要送她一直到莒城,这个大周海边的边境小城。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反而有些盼着离开汴京的日子,因为可以和她的晔哥哥一路游山玩水,至于到了莒城,见着爹爹以后就要分道扬镳的事情嘛,这事太复杂,先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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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云从没见过大海,虽时值初冬,她仍兴奋地踢掉鞋袜,赤脚踩在冰冷的沙滩上。
“云妹,你慢点跑,当心。”柴玮晔穿着羊皮小靴,在沙滩上走得甚是不便。
“晔哥哥,你快来呀,你快看,一只小螃蟹。”
林筱妍与丈夫牵着手,远远跟在后面,女儿清脆的笑声不时传过来,两人相视会心微笑。
“晔公子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若不是皇室宗亲的身份束缚了他,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墨砚看着少年柔美的背影,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林筱妍淡淡道:“如今大周朝堂风云诡变,誉王是仅存的同姓之王,晔公子才华太盛,反倒是祸事。”
墨砚把妻子搂入怀中,安慰道:“放心吧,晔公子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定不会无端招来祸事。我这几日看着,两个孩子倒是般配,更何况咱们的女儿性子随你,认定了,哪怕千难万险都不会回头。”
林筱妍轻轻叹息一声,墨砚想逗她高兴,笑道:“莫非你要招个上门女婿才放心?晔公子愿意,恐怕誉王都不会愿意,誉王愿意,恐怕老泰山都会觉得有辱斯文。”
林筱妍笑了一声,靠到丈夫肩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上门女婿的,纵是你当初愿意和我一起在大周陪伴父亲,爹还不是把咱们赶走了。”
顿了一下,她又笑着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愿云儿认定的人,也真心对她就好。什么朝堂,什么权谋,在两个人的真情面前终是不堪一击。”
墨砚心中触动,搂住妻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远处又传来女儿欢快的笑声,伴着男孩柔和的声音,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