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人上身以金漆写满了三教精义,密密麻麻。左臂一行‘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以行......’,右臂又接一行‘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颈下又写‘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胡青玄问道:“丫头,如何了?”
红药呆呆摇头,手上捧着的佛前灯已经熄灭。她整个人傻傻的,不哭不闹,只是抱着佛灯,不说话。
胡青玄颓然坐到椅上,长叹一声,抓起桌上酒壶喝酒。半晌,怅然道:“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些,气大伤身,哀大伤神......”
红药面无表情的朝他望过来,那是一双伤心人的眼睛,黯然而盛不住泪,所谓万念俱灰,大抵便是如此。世间一切美好,样样无关紧要。你给她看‘长江春水绿堪染’,给她看‘红杏枝头春意闹’,都不行,她大概只想见白头。
清墨山,洗砚池。
白裳女子纯纯一笑,接过笔来。
虚空处,有人说道:“小女娃儿,多谢了。”
女子微笑着点头致意,行止温婉,面色恬静。小小的姑娘家,竟把自己活成了与世无争的老道。她婀娜转身,一只手把着袖子,另一手执笔,继续在池壁上书写起‘清?’字来。
“小姑娘笔势雄奇,意韵高远,老夫祝愿姑娘早日落笔成谶、墨水河清。”
女子眼下已将四面池壁全部写满‘清’字,只余右下角还有一字之空未写。小姑娘闻言也不忙着将那空处补齐,而是转身朝着虚处欠身施了一礼,这才又回过身去,继续将空缺补完。单是这份平和喜乐,古之大修行者,亦不过如此。
女子落下两笔,立时有滚滚紫气从东面而来。地上涌出嫩笋,破土后便即疯长,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拔节声。山腹内百鸟游天,婉转啼鸣。
女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察觉,当最后一笔落下,洗砚池底忽然涌出清泉,池中墨色越来越淡,最终成为一池碧波。
住在山下的人家,忽然发现墨水澄清,纷纷跪倒叩拜,喊着‘墨水清,圣人出’。
女子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心中并无过多波澜。
虚处有人笑道:“恭喜小姑娘落笔成谶,觉悟大道。老夫冒昧,向姑娘讨一个字......”
女子挥笔凌空写下‘何字?’
“活。”
女子微微一愣。人之生死,自有定数,起死回生乃是大因果,避之犹恐不及,又有谁会自揽上身。
她静立良久,终于还是提笔,当空写下一个‘活’字。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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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世界中。
叔子柳化身为观世音菩萨‘药师相?’,显化虚空,汲取众生愿力。
关人仰躺于地,魂影愈发虚淡,几近透明。若无以外,注定要活不成了。
忽然间,一串串文字流入关人心底,皆为三教精义。关人此刻正处在弥留之际,倒非全无意识,只不过十分不清醒。而当一个‘活‘字流过心窍,暗淡的神魂蓦地明亮了一二分。
从天而降的雨滴,缓缓汇成细流,流入关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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