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天夜里,喻霁忽然发觉得他家里的楼梯修得很长。
温常世没开多余的灯,走过拐角,装饰墙遮住了后道,喻霁视野里原本留存的少许壁灯余光消失了,眼前空间暗下来。
喻霁搂着温常世的肩膀,耳边只有温常世微重的呼吸,和温常世的鞋碰到木制地板时发出的规律响声,温常世的手稳稳拖着他的腰,喻霁接近屏息着把头靠在温常世肩上,小腿随着温常世上楼的动作轻晃。
温常世的呼吸过于近,身上过于热,而室内太静,冷气打得太低,所以喻霁生出不该有的绮念,仿若是理所当然。
喻霁房间门开着,温常世走过去,将喻霁放在床上,跟喻霁说了晚安要走,却被喻霁拉住了。喻霁抓着温常世袖子的时候,心想自己今天跟温常世拉扯好多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目的。
这次也不一样。
“干什么,跑得这么快。”喻霁在黑暗里摸索着抓住了温常世的手心,只轻一拉,温常世就离他近了些。
喻霁想起来,刚把温常世捡回来那会儿,温常世一分一毫没信他,浑身是刺,戾气浓重,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喻霁走入他方圆五米内的防备区,必须举双手示清白,并立即出示“我真的有事不是随便接近你”的证据。喻霁自己都忘了温常世怎么对他好起来的,但对喻霁来说,温常世的好,就是真的好。
毕竟喻霁也没别的参照物。
温常世站着没有动作,喻霁就自顾说:“你今晚上睡我房里吧。”
“为什么?”温常世问他,话语间很冷静。
“因为看不到你我担心,总怕我爸半夜过来,”喻霁解释了两句,手上用力,把温常世拉得俯下身了一些,重复问,“你睡我这儿吧。”
温常世没考虑多久,便躺到了喻霁旁边。
“我床比船上的大,你不觉得吗?”喻霁没话找话,往温常世那儿挪了一点。
他伸手过去,指尖碰到了温常世的手臂,温常世停了一停,问喻霁:“大吗?”
喻霁还没说话,手指被温常世握住了,温常世把喻霁拉过去,让喻霁紧紧贴着他,把喻霁抱进怀里。
“你好熟练啊,”喻霁抿了抿嘴唇,拖着声音道,“从前是不是每晚都这么抱着别的人睡。”
“不是。”温常世抓住了喻霁在他身上乱碰的另一只手,对喻霁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记得,”喻霁心里一紧张,就开始胡说八道,“你指不定每天都换人。”
温常世说“我没有”,警告喻霁不要造谣。
喻霁手抽不出来,身上热气腾腾,不自在却不愿意讲,顿了一顿,盘问温常世:“你怎么知道,你想起来啦?”
“我知道。”温常世慢条斯理地说。
他比喻霁沉稳冷静得多,让喻霁觉得温常世从前就算没有每天换一个,被新鲜的肉体贴到身上应该也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会好像一点反应都没,光看喻霁一头热。
喻霁犹豫不决了很长时间,才靠着温常世,很轻地说:“我也没有。”
可能因为父亲的轶事听得太多,喻霁虽常在外花天酒地,却并不喜欢随意发生关系。
他想找合心合意的人,但找不到;现在或许有了一个,也不敢随便要。
“没有什么?”温常世问他,语气依旧稀松平常。
“你说呢?”喻霁虚张声势地凶了温常世一句,又沉默了。
喻霁脑袋里闪过很多念头。
他很想知道温常世没出事之前,被欲望支配头脑时,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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