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了一下,三十八度六,额温计屏幕红了,发出滴滴的警示音。
“你用什么给他量出的三十七度?”张韫之面无表情转头问喻霁。
“我的额头,”喻霁腼腆地笑了笑,看到张韫之快发怒的表情,连忙正色道,“楼下翻出来的一个耳温计,不过我不大会用……”
张韫之开始检查温常世的伤口,喻霁待着无聊,便去厨房去给张韫之做饭。
他早上通知厨师,这个月他白天都要睡到下午,晚上出去玩,要厨师别来家里了。黎山这地方荒凉得很,外卖都叫不到。喻霁一边煎蛋,一边在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让张韫之给他带点儿午餐来。
刚做了一半,保姆房那儿突然传来一阵大动静,张韫之大喊了一声,还有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
喻霁心里一惊,铲子一扔就跑过去看,推开门,眼前场景叫他心跳急剧加速。
温常世醒了。他不知怎么把手铐弄开了,把张韫之弄翻了抵在床脚,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对准张韫之的眉心。
张韫之哪里受过这种虐待,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叫声,双手勉力握着温常世的手腕,想阻止温常世施力。
“操。”喻霁又骂了一句,他刚踏了一步进房,温常世就抬起头来,眯着眼审视他。
温常世的眼神和昨晚很相似,但好像又有些不同,他问喻霁:“你是谁?”
“你先放开他,”喻霁缓缓举起双手,向温常世示好,又很轻柔、很和缓地劝说,“他是我找来给您治伤的医生。我是喻霁,你还记得我吗。”
喻霁向前走了一小步,温常世顿时抬头,警惕地看着喻霁,喻霁只好又退了回去:“我没恶意的,我也不会打架。你放心。”
“喻霁?”温常世紧紧盯着喻霁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张韫之,手劲稍微松了些,给张韫之留了点儿喘气的空间,追问,“我怎么在你家?”
喻霁刚想说自己从海边把他捡回来的故事,温常世又问:“我们什么关系?”
喻霁呼吸都顿了顿,心像停滞了一秒,然后重新又重又快地跳了起来。
“我们什么关系”?
这是什么问题。温常世是在诈喻霁,还是真的不记得?
喻霁盯着温常世的脸,从温常世的表情中寻到了一丝并不明显的迷惘。
在费尔南赌厅里没有,在昨晚短暂的清醒里也没有。
“你不知道?”喻霁问得很慢,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我不是在问你吗?”温常世仿佛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透露的信息,眼里的迷惘都散了,重新变得残暴起来,反问喻霁。
不过喻霁却没吃温常世那套,他心中既然有了怀疑,就一定要弄个清楚。喻霁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跟他爸装傻装纨绔子弟一般,又问了温常世一次:“你真的忘了吗?阿世?”
喻霁的外表占便宜,他一睁大眼睛,就会显得纯真无邪,让人不忍猜疑。
温常世也被喻霁骗到了,他皱起了眉头,念了“阿世”两个字,深深想了想,笃定地说:“我叫温常世。”
喻霁心中百感交集,他把声音压得很平,颤抖都藏起来了,对温常世说:“当然啊,你叫温常世。”
“还有呢?”温常世问,眼里却仍然有凶狠和猜忌。
“你先把韫之放开,”喻霁没害怕,伸手点了点被温常世压着的张韫之,说,“把手术刀放下。你吓到我了。”
温常世的动作停了一小会儿,真的把张韫之松开了。
张韫之挣扎着坐了起来,下了床,靠在墙边按着胸口喘气,眼睛来回看着温常世和喻霁,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有什么?”温常世没把手术刀收起来,他跳下床,穿着喻霁亲手给他船上的浴袍,赤着脚走向喻霁。
他抓着喻霁的衣领,把喻霁按在墙上,低头审视着喻霁的脸,低声说:“你敢骗我半句,我就把你扔到鳄鱼池里喂鱼。”
温常世手心发烫,全身都烧着高热,眼神仍让喻霁不敢直视。
喻霁低着头,又被温常世掐着下巴抬起来,要喻霁正视他说话。
“你是……”喻霁大脑急速运转着,他顶着温常世要活剥了他的目光,听见自己压低了声音,用很天真的语气说,“你是为了我受伤的,阿世。”
靠在一旁的张韫之闻言,迅速抬头看了喻霁一眼。
“是吗?”温常世问他。
“嗯,”喻霁沉痛地说,“所以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