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曦园如今的荒废。
草坪是很长时间没有修理的,自从被彻底“放养”之后,长出了不少一株一株或一茬一茬的杂草,现在积雪压着,东倒西歪。不知道来年开春,我要花多少功夫才能修整如初。院子前梧桐树的叶子掉了许多,先前厚如毛毯落叶被冻封在冰雪底下,风一吹,又掉落了许多覆在积雪上面,而北面的几棵银杏光则是秃秃的,一片萧瑟。屋檐,台阶和窗台上都积满了雪,松树戴着一层厚厚的帽子,有水的池子结着冰花。屋子里里外外也冷冰冰的,没有主人家和客人,没有管家,没有保姆和厨娘;也没有园丁跟司机,只有每个月定时过来打扫的钟点工,还是一把寄放在门卫那里的钥匙。
我大概是六岁的时候搬来这里,六岁以前我住在军区大院里,四方四正的院子,独门独户。一条柏油路出去,那边是陈爷爷家,这边是李爷爷家,再过去是贺爷爷家,邻里邻外,左一个是司令,右一个是革命英雄,都是一些和外公一样牛逼轰轰的人物。
从小在浓烈的军人情谊渲染的环境下长大,闷嗓子的警卫员,拿枪的勤务兵,戴帽的军官都见过不少。外公同那些人一样手糙脚糙,嗓门大,声音粗,但是外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不仅高大,他还很温柔,很有耐心。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是能听懂话了,外公过年带着家里的少小一家一家去给他的那些老邻居拜年,回来的路上,他站在院门前就拉住我一家一户地指。跟我说,在整个军区大院里,隔壁的宿奶奶,贺爷爷,再过去的郝爷爷还有他的副司令官等等都是他的好战友,他们亲如弟兄姊妹,拜过把子也交过命,要我向敬重他一样敬重他们,因为那些爷爷奶奶同他是一样的。
我那时候毕竟年纪小,听得懂一些话,但不是完全都懂,完了就问他。
“和外公一样?”
“一样。”
“哪一样?”
“都是军人,都是英雄。”
“宿奶奶也是英雄?”
“也有女英雄。不止你张奶奶,你外婆,贺阿姨,你小姨还有你妈妈都是军人。”
“可是妈妈说她是做衣服的。”
“那是因为她改行做了裁缝.......哼,没出息!”
“什么是改行?”
“就是不当兵了。”
“还可以不当兵?”
“可以,不过一时是兵,一辈子都是兵。”
“那外公现在是不是兵?”
“外公当然是兵!不过外公职位比他们都大,外公是管兵的,他们都归我管。呵,你贺爷爷以前都归我管。”
“那我知道了,外公是二郎神!”
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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