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公寓内,顾初打开了所有的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灯亮的那一刻,安若清楚的看到顾初面上的决绝和隐忍,令她心头一震,今晚怕是不能好好复习了...
顾初牵着她走到书房内,这个一直被称为安若禁区的地方。唯一进去的一次还是顾琮明来的那次,其后就再没来过。如今...
“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泡壶茶。”顾初眸色比以往多了更多的忐忑不安,出门的时候竟差一点被绊倒,这样的不安,是安若从没见过的。
记忆中的顾初,冷静克制,习惯隐忍,面对她的大多时候都是柔情温润的,这样的顾初,恍若初见。
安若眼眸无波无澜,径直走到了书桌前。桌上的摆设很简单,单调到乏味,唯独两个相框吸引了她的视线。
伸手拿起,一张是她和顾初的合照,一张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笑颜如花,应该是小沁。
顾初端着托盘进来的那一刻,看到安若手上的相框,眸色渐暗。
安若转头看着他,眸色平静,带着凉意,轻声开口:“说吧,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以前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堵无形的墙,我想走向你,却被你阻隔着,进不去。”
顾初牵着她坐下,闭了闭眼,喉头滑动,良久沙哑道:“你手上拿的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小沁。这是我帮她照的,那年刚开春,她一直缠着我撒娇,央着我给她拍一张可以放在床头的照片,缠的烦了,只好应了她。”
说着话时,顾初的眸色渐渐温润,似是回忆。
安若一直静静的听着,低着头,死死的咬着下唇。心上犹如刀割,她的他,曾经却不属于她。
顾初平复着情绪,略带低沉的语调,将前事娓娓道来:“05年是我最不愿去回忆的一年,我一直很恨自己那时候没有陪她去上舞蹈课,让她一个人出门,最后...”顿了顿“小沁没了,爸妈却近乎慈悲的替她签署了器官捐赠同意书。我气不过,在他们去看你的时候,在旁边偷瞄想要知道你是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出没在医院里,那一天很巧的,我看到了在树下晒太阳的你,我看了你好久,你却不知道我在,直到我开口,当时有些受惊的你,愣愣的,傻气的有些可爱。”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心脏是小沁的是吗?”安若脸色苍白,隐忍着开口,语调有些不稳。
“是。”
一个字打破了安若所有的奢望,胸腔上的那颗心脏隐隐的泛着疼,压抑着道:“然后呢?”
顾初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抖了抖,取了根烟出来,点上火,虽然知道在安若面前抽很不应该,但这个时候似乎只有烟才能够让他有勇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自始至终,安若都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不阻拦。燃到一半,几个烟圈之后,顾初捻灭了烟。
伸手拉过安若的手,交握中传递着温暖的温度,却传不到安若的内心。低哑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易示人的软弱,他说:“课上初见你的时候,我很意外。伴随着的是可怖的心思,我想要留住你,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样的话,小沁也会在了。”
说话这时,安若已经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隐在灯光下,神色不明。
顾初眼眸中划过悲伤,接着道;“我承认,一开始的我只是为了小沁留着你,可是时间一长,我已不知不觉的被你吸引。你清淡,不骄不躁,事事都握着分寸,不敢与人交心,这样的你让我心疼,我错了,你和小沁,本就是两个人,而我却爱上了你,渐渐的我才知道,对于小沁,我只有作为哥哥的爱护而非爱,若若,你听到了,我是爱你的。”揽着安若,与她对视,神色闪烁,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和不安。
脸颊相贴,仿佛两只伤痕累累的困兽,固执的汲取着对方所剩不多的温暖。安若却真切的感受到了心寒,到头来她的爱情不过是场笑话,从头至尾她不过是个替身,一个承载着心脏的容器。
安若想起来去年病床前顾初的话,他说:“她的喜悲已经影响了他,他不允许她生病。”他说他会像天狼星一般给安若一个家,他甚至说他要娶她...生日,他在众目睽睽下给她唱歌,告诉她在他这她永远拥有点歌服务。
心脏开始泛着疼,一点一点愈加深刻明显,似针扎。可悲吗?她的人生还不够可悲吗?简直就是一场活脱脱的舞台剧,剧情不由己。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仿佛隆冬阴霾后乍现的暖春,试图通过微笑,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悲惨。
“怎么会这样呢?嗯?”她终究还是开了口,语调浅浅淡淡的,她在问顾初,也是在问她自己。
俊雅男子看着她,彼时她眼眸无波,里面没有任何神彩,漆黑暗沉的眸带着凝固的悲伤。
顾初心中大恸,分不清是她的话绞了心,还是她的眼神刺穿了心,只觉得一股股铁腥味在喉间蔓延着,他尝到了甜腥味。
不确定自己眼中是否有泪,抿紧了唇,在他即将被痛意击垮之前,将她揽在了怀里,那么紧的力道,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安若,我错了,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低哑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呼吸,却再也无法烫热她的耳根。
安若想,天才般的人物,这么会在这时候犯傻呢,“重新开始?再次重蹈覆辙吗?”安若说这话时有些失控,声音有些低,但咬字却很重。
手心开始湿润,多说无益,安若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他的身边,这样的痛实在太痛了,纠缠着推搡着。
“安若,你看着我,我求求你看着我。我是爱你的,告诉我你能感觉到的对不对?对不对?”顾初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急切,带着软弱。
要一般人看到顾初现在这个样子早就心软了,可是安若望着他,全然没了以往的爱意,只有扎心的痛。
“你放开,放开...”
圈在安若腰间的手渐渐收紧,顾初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温热,说出的话确实艰涩的:“我怕放了你就永远的离开我了,不要,若若,求你不要离开我。”
怀里的人儿从激烈挣扎到一动不动,最后竟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顾初的怀中。
察觉异样,顾初赶忙拉开她,怀中的安若早已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晕了过去。呼吸不稳,神色紧张,一把抱起她,驱车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