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也跟进来,更是惊吓得连连后退。
陆云升压低声音呵斥道:“吵什么!受了点伤就忍不了了,还像个大丈夫么?没看到萧头儿还在这儿昏迷不醒吗?”
这几名提卫立马收起声,有些实在忍不住的,就往嘴里塞棉布,用牙咬,强行挺住。
“姑娘请看。”
季筠单手摆了个“请”的姿势,韩玉走上前,只见萧崇光的脸上开始发青,嘴唇发白,汗流不止,浑身瑟瑟地颤抖着。
那位被提卫府雇用、头发和胡须发白的老郎中,正不断用热水给他擦汗,并撩动火炉供暖。
“冯医师,怎么样了?”陆云升问了一句道。
那老郎中满是哀容地叹息道:“情况很不妙,萧卫长他一直发冷,无论我如何取暖,都不见起色。”
面对这种天下奇毒,他这个学医三十余年的老中医也无计可施。
韩玉一步跨上去,抓起崇光的手,轻车熟路地号起了脉,脸色顿时煞白:“不好!他脉搏由混乱转微弱,冰蟾毒只差一步就攻入主心脉了!”
话音未落,韩玉已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羊脂瓶,从中倒出两粒纯白色、黄豆大小的药丸,并用捣药杵捣抹成粉末,放进装有热水的碗中搅拌。
她亲自端着碗,坐在床边,用嘴吹了吹升腾的蒸气,右手轻轻扶着崇光的头靠在床头,左手慢慢将碗凑到其唇边,小心翼翼地喂给崇光喝下。
待饮服后,韩玉又从瓶子里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也是研磨成粉,用纸盛着,然后毫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之礼,直接解开崇光的上衣,撒在他的伤口上。
“韩姑娘,其实这种事,我们可以代劳的。”陆云升见这场面,很尴尬地说道。
“没关系,救人要紧,就不用在意诸多繁俗礼节。”韩玉头也不回地答道,“再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云升见韩玉竟如此颇为大气,心中暗暗称奇,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药粉撒完,又立刻寻来绷带包扎,才替他重新披上衣服,盖好被子。
韩玉回头面向众人道:“我观萧卫长的毒将入膏肓,就用百花清露丸中白色的口服用之药磨粉,以热水泡之服用,可加快吸收,促进解毒。再用外敷的红色药丸,也倒磨成粉,涂抹伤口,原理也一样的,都是为了加快药效。再过半柱香的时间,萧卫长就会醒来,到那时,毒也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不过,他身体还很虚弱,你们还需给他吃点补益食物调理。”
季筠惊道:“百花清露丸竟然被分为两种。”
韩玉笑道:“不错,这一点很多人都不知道,只认识内服的白丸。我听师姐说过,以前有个善于飞檐走壁之术的贼人想救治同伴,于是偷入榴花宫,盗取药房中的百花清露丸,却发现竟有红、白两种,他岂知其中玄机,便只取走几粒白丸,殊不知,百花清露,内外齐通。白丸是可以清除体内毒素,但在伤口皮肤上,还暗藏余毒,若无红丸消除,过不了几日便会再次发作,当是时,毒早已暗浸肌肤,攻入五脏,白丸也无可奈何了。”
在场之人闻言,不由得暗暗咋舌。
陆云升躬身低头对韩玉叉手言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陆某没齿难忘!”
季筠、郭霆和冯医师同样躬身言谢。
“谢姑娘救我们萧头儿!”
那些受伤的提卫亦不顾疼痛、不计前嫌地向韩玉单膝而跪,叉手称谢。
韩玉被这场面看愣了,然后很不好意思地上前扶起他们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乃大德之事,况且本是我师姐所为导致的,我应该救他。”
陆云升道:“姑娘休得如此说,既是同门所伤,按道理更加不会出手救治,而姑娘大义为先,亲手治疗萧兄的毒,陆某感恩戴德,将来姑娘有什么事要陆某去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玉笑道:“陆副卫言重了。”
此时,季筠忍不住问道:“韩姑娘,看你的气质修养和衣着打扮,应该出生于富贵之家吧,但能学得榴花宫功夫,莫非是俗家弟子。”
韩玉以手轻梳鬓边秀发,说道:“自然,是我父、父亲专门与师父商量,方才答应我上山学艺。”
“我记得,当今的榴花宫宫主花飞雪性格极为执拗,固守成规,不知姑娘的父亲是如何劝动那位宫主的呢?”季筠再次抛出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