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年前

    2020年有点不同寻常，新年伊始全球就开启全民口罩模式。

    34岁的汤景驰坐在客厅，点着一只烟，神色淡然地望着窗外。外面白霾的天空就像自己从事期货交易的聚丙烯品种，整面天空就像是搭起来的白色塑料棚，白得很不自然，看不到什么生气。仿佛那种劣质化工染料像是要从林立的楼厦之上散发出什么味道似的，汤景驰还是忍不住向前把窗户关上了。

    有些人知道把自己的小家装饰的客气，其实外面这个家也是在其中天天生活，大家却装修得如此劣质，人人不过是在一个大房子里面再搭一个小窝而已，反正家里凌乱点没所谓，自己的床位收拾干净就行，下了床满地垃圾大多也早就习以为常。躺在垃圾堆里的床上数钱还挺欢乐的。人们会不时从各自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的床位上偶尔露个头，彼此相视兴奋地笑着，达成一下共识。为自己赚到的那点钱，也炫耀下自己的床位地段有多好。

    有的还会默默嘲笑对方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才优秀，因为有的人除了靠搞环境破坏才能拿钱，并且还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搬到另一个环境相对好点的地方继续住，什么时候等别人把自己挖的坑填上了，再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回来，因为没人注意到是谁干的，垃圾场里人头攒动如此交流着。不过这次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可就不同了，扩散之下没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汤景驰皱了下眉，他一直就没觉得攀比床位是件有意思的事，索性继续盯着鱼缸。鱼缸里的白金龙和巴卡正在游着，此刻的他经历的是人类历史上一次史诗级的大疫情，所以只能在家待着。

    在家宅着的时间长到让景驰终于有空回想一下自己的过去，汤景驰本想让17年前开始的经历在地球一次次的自转，一次次围绕太阳公转中就这样无人察觉地淹没掉。但眼见生存环境一天天这么恶劣下去，他不知当时自己的经历是否和这个有什么关联，觉得不如试着把这段经历拿出来写一写，让世人知道，提供一些参考。

    17年前汤景驰还是个高中生，当时他还在一个小县城，学校坐落于郴州市苏仙岭脚下。

    这月正值放暑假，那时候的天空还算是蓝，几缕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无数尘埃样的微粒在鱼缸上的几缕光柱中舞动着。作为理工男，汤景驰知道爱因斯坦提出的波粒二象性，汤景驰很好奇此时眼前的光线到底是波还是粒子。缸里的白金龙和巴卡来回游着，雪白色与湛蓝青色交相辉映。是的没错，就是17年后爆发疫情坐在家里看的那两条。

    有时汤景驰在鱼缸前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想起父母说的培养一下自己优雅稳重的作风就觉得好笑，汤景驰喜欢养鱼纯粹是出于喜欢。虽然出生在小县城，但家里还算可以，周围那些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有傻白甜，也有精致优雅得很有家教的，有的谈吐淡定而有风度，和那些普通家庭出生的子弟相比，气质通常洒脱点，不过很多俗语俚话是说不出口的，少了点野味和自然，但已经很优秀了。当然这个群体中也有些诸如要么是被家里惯到任性无知，要么就是颓废到底的。

    汤景驰表示自己可就不一样，自认为还是算得上幽默风趣的。此时他正听着MP3，平时看书看累了就走出来到鱼缸这里看看，还可以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吹吹微风，老爸说这个位置风水好点。两只鱼看起来都是憨憨中带着悠闲，本来是嚷着要在家里面养海水鱼，他爸爸决定先让他养这两条练练手，能成功让这两条和平相处景驰感觉也挺OK的。汤景驰当时没想到的是，这两条鱼居然可以一直养到现在，这两条鱼后来还跟汤景驰一同去了广州。

    歌曲切换到布拉格广场，当时磁带机刚刚谢幕，汤景驰之前买的正版磁带一直没舍得丢，一码码整齐地排放在卧室的黄木柜里。周杰伦，蔡依林的最多。时至今日，汤景驰偶尔回趟小县城，有时兴致一来还会把小时候保管的磁带从柜子里取出来听听，再体验下当时的感觉，这其中也还有张人鱼的CD。

    之所以汤景驰还有这个兴致在于，虽然十七年过去了，但汤景驰清楚地知道，如果以初中前度过的时光为参照，到现在17年过去了，其实只是过去了一年多。也就是说，现在一年的时间质感，和以前一个多月是相当的，汤景驰知道现在空间变化在提速。在汤景驰眼里，时间所对应的其实是天体的相对运动。确切地说，是空间转换的变动提速了十多倍。也就是说，与其说一天有24个小时，汤景驰觉得一天用地球自转一圈来表述是更为恰当的。汤景驰比其他人能更清楚地感知到，所谓的时间，流逝速度正在加快。

    他还知道另一件事，其实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再听到以前这样的磁带歌曲，那就是直接穿越回过去。汤景驰对世界的认知和周围人有点差别，不过从来没跟谁提起过，因为设备问题和自身的修持有限，就暂且作罢，只是听听这些保存的很好的卡带。

    至于这个听歌的新方式，汤景驰也是十七年前那个暑假才知道的。按地球时间算的话，时值2004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