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说道,“这羊肠手套经过反复鞣制而成,表面本应呈现乳白色,但我们手中的这只却呈褐黄色,可见这只手套在制作过程中曾用其他药水浸泡过。微臣推测浸泡这羊肠手套的药水便是百枯草的粉末。”说着,将手套上的药粉掸落,果然,刚刚被手套揉搓的地方多了一个褐色的斑点。
“这百枯草磨成粉后呈灰褐色,极易将其他药材染色。少量混在药物之中煎煮时还不容易发觉,但这羊肠手套经过鞣制后颜色太浅,又加上表面细腻极易将药粉粘附与其上,因此浸泡过百枯草药汁之后便会从乳白色变为褐黄色。
刚刚听苏公公说,这婆子有意将手套之间弄破,为的就是在富察贵人取胎的时候划破富察贵人产道。这法子微臣倒是曾在民间听说过,是极其阴毒的法子。
听闻民间及偏远的地方仍有典妻的恶俗,但凡女子被送去给买家做典妻,需在两到三年内为买家生下儿子才算完成使命,方能被送回本家。然而大部分女子送还之后,也会遭本家丈夫和婆婆的嫌弃,因而生了黑心的法子,就是在典妻为买家生子时,若是生了儿子,便请稳婆助产时用指甲划破产妇产道,至产妇血崩或感染伤寒而死。然这法子若是不被揭穿,大部分人都会将产妇之死当做是生产意外的难产而死。买家无需为女子之死负责,反而会因女子生产而死多付给本家一些典妻的银钱,最终只苦了生产的妇人。
微臣记得,当日富察贵人产后也有血崩之症,说明这婆子确实动了手脚。然而因着这羊肠手套被百枯草浸泡过,药粉可有清血毒的作用,因此富察贵人并未立刻引发伤寒。
再加上”说着,温实初稍作停顿,毕竟常文友是太医院的院判,一则此事常文友参与多少还未能查明,二则皇帝也没有给常文友定罪,现下常文友仍是太医院的主事。
“你且继续!”见温实初有所顾虑,皇帝开口,“这时候便不必避讳了官职了。”
此言一出,温实初还未因此壮胆,却见常文友有些泄气。皇帝说出这样的话,官职肯定不要想了,能否平安走出延禧宫,也要但求造化了。
温实初继续说道,“再加上富察贵人近日服用的药物中都混有百枯草,因而伤寒之毒虽然已在体内遍布多日,症状却并不凸显。”
说罢,又转头看向翠儿,“敢问翠儿姑娘,富察小主说自己腹痛时,可有浑身发热又畏寒的情况出现?”
翠儿点头,泪珠已滚滚而下。
温实初继续说道,“那是了,今日小主的药中又混入血枯藤,这血枯藤入药,本就逆行血气,文臣推测这血枯藤或许还与百枯草药性相克,才致富察贵人体内伤寒发作,且伴有血崩之势。而原因,只是积郁的旧患发作而已。”
温实初一口气说完,在座的嫔妃无不面露惊恐之色,就连甄嬛,也已吓得脖颈发凉,这手段也太歹毒。
人人都当富察氏小产后更得皇帝皇后青睐照顾。听说的都是整日里各种名贵的补品流水般的往进送,就连太后偶尔也遣身边的姑姑过来询问一二,谁知,这风光背后竟是为人所害也不能自救的惨烈。
“常文友,这桩桩件件,你还说自己不知道么?” 听闻这些,倒是华妃沉不住气,啪的拍了扶手站起来,指着常文友怒道,“这前前后后,可是好算计,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