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长爱”的瞬间,一身热汗撞进湿冷空气里,唐蘅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操,”蒋亚搓搓手,“冷死了冷死了,咱去涮火锅吧?”
“都他妈几点了。”安芸说。
“刚十点半啊?”蒋亚说着就揽住唐蘅的肩膀,“儿子,你把李月驰也叫来。”
唐蘅任他揽着,只嘀咕一句“好冷”,没接别的话。
三人背着乐器向外走去,“长爱”门口的巷子太窄,得到珞喻路上才能打车。走了几步,蒋亚忽然说:“你没给李月驰打电话啊?”
“你这人,”安芸低骂,“就你有嘴啊,一天天话多得不行!”
蒋亚愣了几秒,小声问:“你俩吵架了?”
想起这事唐蘅就烦躁,他胡乱点点头:“吵了。”
蒋亚追问:“怎么吵的?”
“你还吃火锅么,”唐蘅皱起眉头,“不吃我回去了。”
“哎,别走别走,”蒋亚连忙拽住他,“我闭嘴还不行吗。”
唐蘅已经在武汉待了六年,仍然无法习惯这种没有暖气的冬天。更要命的是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寒冷。他问蒋亚你有没有觉得今年很冷,蒋亚说武汉冬天不是一直这个尿性么。的确,仅从气温来看,今年好像并没有比往年冷到哪里去。
但唐蘅就是觉得冷,甚至,今天上台演出前,多加了一件羊绒毛衣。
打车到达虎泉,才发现那家深夜营业火锅店竟然放假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决定去超市买菜买肉买底料,拿到蒋亚家涮着吃。去超市的路上,天空飘起细雨。
空气变得更湿、更冷,连路灯的灯光都被锁住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小团。
唐蘅的手指已经被冻僵了,他掏出手机,用麻木的指尖摁亮屏幕。
并没有未接来电。
从今天上午到现在,超过12个小时了,李月驰没有联系他。
“要不今晚你就睡我家吧,”蒋亚一边往购物车里丢牛肉卷一边说,“这么冷的天,别来回折腾了。”
唐蘅淡淡地说:“好啊。”
“老安你呢?”
“我都行。”
“那太好了,咱吃完还能斗会儿地主,嘿嘿。”
他们买了麻辣牛油底料,锅里的红汤咕嘟咕嘟烧开之后,空气变得温暖了一些。加上蒋亚把空调开到27度,总算不再那么冷了。
唐蘅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片毛肚土豆便放下筷子,捧着一杯热牛奶发愣。蒋亚和安芸倒是吃嗨了,边吃边讲其他乐队的八卦,哪个鼓手和哪个吉他手睡了,哪个主唱男女通吃,如此种种,唐蘅听了半天,一条也没记住。
他知道自己这一天的心情都糟透了——就从上午和李月驰吵架开始。他们并不经常吵架,今天纯属意外,也不知道怎么就吵得那么凶,明明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昨晚睡前唐蘅读一本研究东柏林历史的书,意外发现柏林墙倒塌的日期是11月9号。
11月9号,也是李月驰的生日。他当即兴奋得睡意全无,抱着笔记本查了大半夜柏林旅行攻略,心想等他的毕业论文写得差不多了,可以和李月驰去柏林玩几天,就当毕业旅行。
早上李月驰起床去学校,唐蘅挣扎着支起身子,对李月驰说:“我们明年春天去柏林吧?”
李月驰系鞋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为什么?”
“就……旅游啊,”唐蘅想把那个巧合瞒住,等他们亲眼看到柏林墙遗址的那一刻再告诉他,“毕业旅行嘛。我们去完柏林还可以去巴黎,然后去马赛,沿着地中海……”
其实他只是兴头上来了憧憬一番,也没有非去不可的意思。
然而李月驰直起身,神情严肃地说:“对不起……我去不了。”
唐蘅被他噎了一下:“我请你——是我的毕业旅行啊,你只要陪我去就好了。”
李月驰说:“太贵了。”
“花不了多少钱,”唐蘅连忙说,“而且我自己有存款,不用找我妈要,她发现不了的。”
李月驰皱起眉,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唐蘅,真的不行,不能这样。”
“为什么?”唐蘅一下子特别委屈,“我就想跟你出去玩一趟不行吗?”
“以后,好不好?”他听得出李月驰在竭力克制着情绪,“以后我上班了,我们就出去玩。”
可是李月驰这种态度,一瞬间就把唐蘅点着了。
他克制,他忍耐,他哄小孩似的问“好不好”,仿佛唐蘅就是一个只会给他找麻烦的小孩。还是说,其实在李月驰眼里,提出“去德国旅游”这种要求的他,的确和小孩没什么区别?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了?他只是想和他一起旅行,他没出过国,他就带他出,他想带他去看柏林墙的遗址,告诉他那个神奇的巧合,他只是想把好的东西都给他罢了。
“你不去算了,”唐蘅说,“我和别人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还找不着个一起旅游的人吗?”唐蘅急声道,“蒋亚安芸总有空吧,他俩没空还有阿豪,还有那么多玩乐队的朋友,反正我人傻钱多啊。”
“唐蘅,别闹了。”
“我没闹,我实话实说,”唐蘅举起手机,“你信不信,我现在闭着眼从通讯录随便拨一个号码——”
“那你随便吧。”李月驰冷声打断他,然后抓起书包,“砰”地一声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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