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王承辉的口气急切,是对昭檬公主毫不掩饰的关心。
苏梁浅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将之前昭檬公主扔给她的纸条给了王承辉,王承辉一看,都炸了,“这什么意思?这谁?”
他一副要将人揪出来的态度,说话吐字都有些恶狠狠的。
“萧凭望这个混蛋,早知道我这么不靠谱,我……我看错了他!”
王承辉气愤至极,安慰昭檬公主道:“别伤心,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伤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等我给你找个好的!”
他这话一出口,昭檬公主饶是压抑克制,也忍不住哭的更大声。
苏梁浅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是沈琦善。”
苏梁浅的口气透着说不出的疲累,“我大舅母之前已经将她和她母亲都送离京城了,安排在沈家的一处庄子上,日夜都找人盯着看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逃出来的,这事和七皇子也有关系,我现在怀疑,那天拦住七皇子马车的人,就是沈琦善。”
王承辉极少见苏梁浅这个样子,就是心里有苛责也不忍心开口说她了,反而泛起了心疼。
之前夜傅铭从皇宫离开被人拦车的事,在京城闹的是沸沸扬扬,夜傅铭还因此博了个好名声。
王承辉作为王家的嫡子,消息灵通,自然不可能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他还知道,夜傅铭那天进宫,和夜向禹大打了一场。
王承辉一直都觉得这事是夜傅铭自导自演,就算不是,他也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沈琦善。
沈琦善的怯弱和胆小,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谁能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事?
他这样想,苏梁浅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一时疏忽,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王承辉想安慰苏梁浅几句,目光触及昭檬公主,又将话吞了进去。
“萧凭望错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的人品,你们也都知道,我当初撮合,虽存着私心,但也没有要害公主的意思,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能承担的责任我会尽量承担,公主,你做好准备。”
等会会看到什么,发生什么,然后又该怎么处理,昭檬公主已经可以想了。
昭檬公主坐直身子,抬起头来,看向苏梁浅,“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她的声音略微有几分沙哑,不论是神色还是口气,都尽显冷漠。
很显然,因为这样的事,她对苏梁浅生疏了。
“公主问我,不担心我存私心,偏袒沈琦善?”
苏梁浅口气虽然平静,心里却上火的很,对沈琦善根本就叫不出表姐二字。
“我只是让你建议,我有脑子,而且我表哥还在呢。”
苏梁浅看了王承辉一眼,向后靠在马车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睁开,整个人较之之前,都变的平和了下来。
“今晚的事情闹大,不管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公主。您要没想和萧凭望一刀两断和离,不管等会会发生什么,都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能被外人看出来,不该知道的,也不该让他们知道。”
一旦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昭檬公主作为受害者,自然可以博得同情,但更会沦为笑话,被人耻笑议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这对像昭檬公主这样心高气傲又身份尊贵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你的意思是,这口气,我就这样咽下去了?”
苏梁浅和昭檬公主接触来往那么久,对她是知道了解的。
虽然发生这样的事,让她对萧凭望失望透顶寒了心,但她不是那种彪悍耍泼的女人,为了自己一时痛快全然不顾后果鱼死网破的事,她做不出来,她种种的顾忌,让她也不会那样做。
受了这么大的气,不能任性而为,只能忍气吞声,自然会有莫大的不甘心。
“公主觉得这委屈白受了?”
苏梁浅盯着昭檬公主,问道。
“以公主的身份,只要这件事您处理妥当,就算是萧镇海,您说一他也不会说二,还有萧凭望,他是个重情又有责任感的人,只要公主您不要提触及他底线的要求,您可以对他予取予求,包括他的心,还能拿捏他一辈子。”
苏梁浅神色从容,口气却坚定。
王承辉看着听了苏梁浅的话,怔怔的有些发愣的昭檬公主,拍着她的背,叹息着道:“我觉得乐安县主说的有道理,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你闹的话,不过是图一时快活,对自己也没好处,不如退一步,以退为进,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昭檬公主抿着嘴唇,神色落寞,不甘又恼火。
苏梁浅也没再说话,一路抵达目的地,皇城西快到城门口的一家靠山的尼姑庵,也是萧凭望和沈琦善幼年相遇的地方。
萧家距离此处不近,苏梁浅一众人到的时候,亥时都已经过了。
因为地处偏僻,不在皇城中,就只有月亮和星子的光辉,黑漆漆的,更是安静到寂静。
尼姑庵久未修葺,从外面看,都有些旧旧的。
数辆马车,齐齐停下。
萧镇海下马车后,是想直接冲进去的,但还是克制着走到了昭檬公主的马车前。
他行的是君臣的礼,态度恭敬。
昭檬公主看他,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勉强还算平和,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尼姑庵,萧凭望还真是会选地方。”
夜傅铭幸灾乐祸,边说话边也走向昭檬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妹你可要小心,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啧啧了两声,眼角瞟向苏梁浅,那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分明是意有所指。
萧镇海脸色难看,呼吸也是急的很。
新婚夜,新郎官不在洞房,深更半夜的跑到尼姑庵,这要传出去,外面的人不定怎么议论笑话,萧凭望这辈子都要毁了。
萧镇海再想到萧有望,原本两个儿子前途都一片光明,现在都埋了炸弹,拿捏在了别人手上,萧镇海心里沉甸甸的,简直凝重。
“所以说,人不能错信人,一不小心,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之前是意有所指,后面这句,直指苏梁浅,挑拨关系。
夜傅铭将沈琦善带回府里,又帮着安排这一切,这个中种种的纠葛,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苏梁浅毫不掩饰对夜傅铭的嫌恶,“七皇子,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她现在看夜傅铭,觉得他就像阴魂不散还上蹿下跳的臭虫。
夜傅铭看向昭檬公主,昭檬公主看都没看他一眼,更不要说搭理,夜傅铭冷哼了声,“执迷不悟,愚蠢!天这么冷,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夜傅铭迫不及待,催促。
王承辉最后从马车跳了下来,站在昭檬公主和苏梁浅的身后,讥讽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夜傅铭见王承辉竟然将他比作太监,手指着他,王承辉半点也不畏惧,还故作挑衅,做了个鬼脸。
夜傅铭愤愤的将手放下。
众人就这样在外面吹着风,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梁浅留了疾风在外面,叮嘱了几句,这才和昭檬公主等人进去。
这次的事,是夜傅铭和沈琦善联手,两人蓄意安排,苏梁浅几乎没费什么劲,很快打听到了沈琦善所在的厢房。
腊月的夜,黑沉。
湿冷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刺刺的刮疼。
庵里十分安静,这么多人,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让人心情发慌。
庵庙虽然有些年久失修,但是占地面具却广,苏梁浅一众人绕过前面,到了后山的厢房。
比起前面来说,后面的厢房屋檐下,悬着一些亮着的灯,比起黑乎乎的前面,要明亮许多。
苏梁浅已经让庵庙领路的姑子下去了,她在院中扫了眼,很快锁定了沈琦善所在的房间,给秋灵使了个眼色,秋灵会意,将门推开。
房间里,亮着灯,橘黄的光线,不是温馨,反而透着暧昧。
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衣裳,红色的新郎服和女子的衣裳交叠在一起,床上挂着帷幔。
床幔是放下的,但因为秋灵这一推门的动作,略有些大的风将垂着的床帐吹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春色。
苏梁浅和昭檬公主萧镇海等人都没进去,但站在外面,门一推开,就可以看到地上的衣裳,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已经提前预想到了,萧镇海和昭檬公主还是黑了脸,尤其是萧镇海,煞气大开,他看了昭檬公主一眼,从秋灵的身边经过,大步流星的进了房间,直奔大床,抬手就掀开了帘子。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女的抱着男人,两人同枕而眠,亲密的贴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是萧凭望,另外一个,对萧镇海来说,也不是全然陌生的,正是沈琦善。
萧镇海见是沈琦善,气的肺都炸了,也有心虚。
半年多前,萧凭望和他提过娶沈琦善之事,他当时态度坚决,他强烈反对,父子两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萧镇海看到这一幕,一掌劈死萧凭望的心思都有,他甚至不那么肯定,萧凭望是被设计的。
萧镇海呼吸急的很,喷出的仿佛火一般,将床幔都撕了下来。
外面,昭檬公主也要进去,苏梁浅跟着,被谢云弈拽住,不许她进。
昭檬公主出现在萧镇海身后的时候,床上,沈琦善悠悠的睁开眼睛,她一脸的慵懒,甚至有股子魅色,在看到床边站着的两个人后,大惊失色,她尖叫了声,卷着被子坐到了床的内侧,将自己包住。
这么大的动静,萧凭望都还是闭着眼睛没醒,沈琦善看着光着膀子的萧凭望,眼神躲闪,抬头看向昭檬公主,听到她道:“秋灵,打盘冷水来!”
秋灵诶了声,转身很快打了盘冷水进来,萧镇海板着脸,没有阻拦。
昭檬公主一把从她手上夺过,直接泼在了萧凭望的身上。
“凭望!”
沈琦善心疼的叫了句,扑在了他身上,昭檬公主的水,也倒了她一身。
水是放在院子里水缸的冷水,冰冰的,甚至有股刺骨的寒意,萧凭望被这一泼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