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路公公唯恐他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事来,整日是战战兢兢,再加上这里条件确实艰苦,这么长时间,他就没一天睡好觉的,路公公自己也盼着能早点回京。
苏梁浅洞悉了路公公的心思,补充道:“路公公说的,我还会命人去查证,所以还请路公公一定实话实说。”
路公公闻言,瞬间不纠结了。
“早上来的是驻扎在雁回山的一个参将,姓刘,他说近些日子来,西晋集结了军队,在两国的边境处扎营,日夜操练。”
路公公将真实的情况说完后,很快又补充道:“刘参将担心西晋的军队会攻打进来,影响太子的安危。”
补充的这句话,路公公说起,显然没什么底气。
太子手放在桌上拍了拍,看着苏梁浅,脊背挺直,底气十足道:“本宫没骗你吧?本宫什么身份,岂会骗人?事关本宫的安危,决不能掉以轻心,本宫这就命人收拾东西,尽早启程回京!”
太子正义凛然,俨然就是苏梁浅要是再反对,就是大逆不道的架势。
苏梁浅没搭理夜向禹,而是看向路公公,问道:“你后面的那句话,是那个刘参将说的,还是你自己下的结论?”
路公公和太子一样,都有些怵怕苏梁浅,尤其是经历了太子昨日和女人厮混被捉了个现行后,他就更觉得心虚,被她那样盯着,瞬间头皮有些发麻,他都还没回呢,太子急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质问,“苏梁浅,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本宫回京,你就那么盼着本宫出事?本宫要有个三长两短,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太子急什么?”
苏梁浅慢慢悠悠的打断他的话,看他的眼神,却是犀利凌厉的。
“太子您也知道,您这时候要有个三长两短,对我没好处,那太子殿下急什么?太子殿下铁了心要回去,我若拦着,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负责的,我很清楚,我负不了那个责任,所以太子殿下先不要着急,不说西晋目前只是操练,就是打进来了,还有北齐的士兵挡着他们呢,太子殿下就是着急,就不能等我了解清楚状况后再发作?”
苏梁浅的声音慢慢悠悠的,也不重,没一个骂人的字,但字字都在斥太子贪生怕死怕事。
夜向禹妥协,摆了摆手,“行行行,本宫不说话,本宫闭嘴行了吧?”
太子这是为自己的小命有些急眼了,一下也顾不得害怕苏梁浅了,“你再怎么说,怎么问,他也变不出个花儿来。”
苏梁浅懒得看太子那嘴脸,挑眉看向路公公,“路公公,问你话呢?”
路公公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又往太子的方向看了眼,太子呼吸还是急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担心,神色着实难看。
路公公犹豫迟疑着,又看向苏梁浅,那沮丧着的脸色,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却是欲哭无泪。
他觉得伺候太子这活,实在是太难了,以前在京中难,现在就更艰辛了。
“若非凶险,那参将又怎会特意来找太子?他来找太子,定然是出于保障太子安全的目的,让太子有所准备。”
路公公并未直接正面回答,苏梁浅抿着唇,了然的点了点头,“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刚刚那是你自己总结的结论,对不对?西晋只是在边境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土练兵,并不是攻打进来。”
路公公又是片刻的犹豫,道是。
太子少有的敏锐,察觉出情况对他不妙,替路公公道:“如果没有危险,路公公为什么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可见他也是觉得危险,所以才会觉得本宫应当回宫。”
太子很快忘记苏梁浅让他闭嘴的话,据理力争。
“在自己的领域,扎营练兵,这是常有的事情,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发动战争,侵犯北齐。很有可能是他们听说了泗水瘟疫,清河县地动的消息,想要从中渔利,他们之前没动,现在情形已经稳定,他们更不会攻打进来,西晋不过是弹丸小国,他们怎敢和北齐对阵叫嚣?太子真是想多了。”
夜向禹瞪大着眼睛看向苏梁浅,一副洞察世事的模样,“苏梁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不让本宫回去是不是?”
对太子来说,别的他都无所谓,他唯一纠结在意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回去,能不能马上回去,苏梁浅这态度,就是在阻拦他。
“我说不让太子回去了吗?”
苏梁浅斜睨了太子一眼,漫不经心,反问。
“西晋现在就只是在自己的领土范围练兵,这就是示威,太子这刚一得知这消息立马动身回京城回宫,这像话吗?这要说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太子?他们会认为太子您是贪生怕死!”
太子越听苏梁浅说越觉得回去无望,更是被刺激到了,冲着苏梁浅,就想说本太子就是贪生怕死怎么了,他都还没接话呢,苏梁浅更快道:“太子身为北齐的储君,代表的是北齐的颜面,您的一言一行,不单单关于自己的声名,您要贪生怕死,皇上,北齐皇室,乃至所有的北齐人,都会沦为别国的笑柄谈资,这样的后果,是太子能承担的住的吗?”
太子瘫,腿软的坐到凳子上,整个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被打击的不轻。
王承辉趁机助攻苏梁浅道:“皇上姑父,最重视颜面名声了。”
太子怅然,他当然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情才更加慌张啊。
要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去也就算了,但苏梁浅将话点名,他再还要回去的话,到时候他和皇室沦为笑柄,连带的皇上也被他国嘲笑议论,父皇定会扒了他的皮,不要说他的太子之位,估计小命都有可能——
留在这里是死,回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子进退维谷,都想哭了,发泄似的冲苏梁浅嚷嚷道:“那你说怎么办?那你说怎么办?”
苏梁浅看着夜向禹那不加掩饰的怂样,对庆帝也是嗤之以鼻。
庆帝只想着立这样的蠢材做太子好掌控不会影响他的权威,却不知道,本身立夜向禹这样的人做太子,就是件容易被人耻笑轻视的笑。
他或许并非不知,只是比起将皇权牢牢攥在手中,其他的于他而言都无伤大雅罢了。
苏梁浅蹭的站了起来,“太子,您是太子,能不能有点太子的样?要那些在前线的将士也如此,北齐早就亡了。现在的情况是,西晋还没打进来呢,就算打进来了,泗水屯兵数万,我北齐将士个个骁勇,又有雁回山这样的天险,那国门岂是他说破就能破的?”
苏梁浅确实是恼火的,她是上过战场的人,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战争的残酷,想到那些战士浴血奋战,前线搏杀,就是为了太子这样的怂货和庆帝那样自私凉薄的人拼杀,她就心寒气怒到不行。
不值,太不值!
但他们却不像夜向禹,有选择的机会。
她真的很想剖开太子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还能怕成这个样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呢?”
被训斥的太子还挺不服气,反驳,气的苏梁浅简直想拿剑出来结果了他。
“我不是还在这里吗?还有七皇子他们,如果情况真的那么凶险,我们会在这里等死吗?”
虽然苏梁浅说的都很有道理,但这些道理,依旧不能改变太子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呛苏梁浅道:“本宫是太子,你们怎么能和本宫相提并论?”
季无羡也是被太子那怂样气的不轻,闻言,忍无可忍人,“是,我们怎能和太子相提并论?不要说我们了,这天底下,有几个能比得上太子这般贪生怕死?”
季无羡半点也不迂回,怼的是直截了当,“连个女人都比不上,你怎么?”
思量着还有挺多外人在的,季无羡到舌尖的话吞回去了。
“如果现实的情况只是西晋统帅在雁回山练兵,那太子就不能回去,如果太子一定要回去,那也不能现在回去,要太子现在动身,我马上就书信一封,将太子最近做的荒唐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皇上,不但如此,我还要告诉皇上,太子听说西晋练兵,吓得就要回京,边境百姓都知道了,然后八百里加急,让人给皇上送去,到时候太子回京,只怕日子会更难熬,还会拖累皇后。”
这样的后果,显然是超出太子承担能力的,但他又实在是不想留在这里了,心慌慌的乱乱的,脸都白了几分,竟然开始掉眼泪了,“本宫就是想回京城,就有那么难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吗?苏梁浅,没你这样的!”
太子掉眼泪的时候,大家就有些震惊了,可没想到,更精彩的还在后头。
太子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不但掉眼泪了,话说完,直接就哭了,更是一脸受伤。
苏梁浅看着这样一个大男人因为这点小事在这哭,头都是大的,诚如夜傅铭所想,太子是铁了心要回去,他见苏梁浅处处找借口不同意,直接开始了自己的无赖表演,“本宫要回去,本宫就是想回京城,这个地方,本宫不想多呆,苏梁浅,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如此针对本宫?你不是想要退婚,和那个谢云弈在一起吗?本宫退还不成吗?本宫回去就和父皇说,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本宫也绝不娶你!还有本宫留在这里干嘛,本宫根本就不会处理这些事,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还束手束脚的,还碍着你和谢云弈,你还不如让本宫回去,如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太子一气呵成,说的又快又急,帐篷里面,他带着哭腔的话声后,诡异的安静。
众人惊呆,不,简直就是膜拜,太子这是为了回去,贬低自己就算了,这是将绝大多数男人都不能容忍的绿帽子主动戴头上了。
不是,一般男人贬低自己没本事不会处理事就算了,可夜向禹是太子,从古至今的太子,估计也就他哭着大喇喇的说自己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要说季无羡他们,就连谢云弈,都惊了惊。
苏梁浅更加无语了,一下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她真的很想告诉太子,太子在没在,对她和谢云弈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这事,在她的设计范畴里面,太子要回去的态度也是如此,只是他说的话,却是有些超纲了。
这反应,哪里是怂,分明就是为人最基本的原则底线,还有自尊羞耻心都没有了。
苏梁浅轻视太子,内心对庆帝也更加鄙夷,而这种对庆帝的鄙夷,让她对太子都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夜向禹变成这样,皇上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有那样的父母,就是坐拥荣华,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活成了个笑话,苏梁浅忍不住想到自己,反倒觉得夜向禹可怜。
就近坐着的季无羡和王承辉相互对视了眼,王承辉看着季无羡似乎是被惊呆的模样,只觉得那是对自己赤果果的嘲笑,太子不觉得丢人,他却尴尬不已。
这些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季无羡看到王承辉眼底尴尬的气恼,对他选择十二皇子这件事情上,不自觉的多了几分信任,换他有这样一个表哥做太子,他也不会支持。
特幺么太丢人了!
这种人,打死他也不想有半点关联。
“太子慎言。”
苏梁浅没有狡辩,也没有生气,神色出乎预料的平静,太子已经是涕泗横流,直接就驳道:“我被你逼的命都要没了,你现在话都不让本宫说了吗?苏梁浅,你不要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