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前脚离开,苏克明后脚就跟上了,苏克明走的又快,他到琉浅苑的时候,苏梁浅也就刚喝了口茶,桂嬷嬷正领着秋葵和降香,清点收拾庆帝和各宫娘娘送来的赏赐,苏梁浅就坐在一边听着。
苏克明是苏梁浅的父亲,又是苏府的男主子,他要见苏梁浅,除了像秋灵影桐这样胆子大的,一般的下人自然拦不住,也不敢拦。
苏克明是直接问了苏梁浅在哪里,得知苏梁浅在房间,直奔的屋子,几个丫鬟婆子尾随在他身后,站在门口,不敢看苏梁浅。
“你们去忙吧。”
苏梁浅并无半点责怪,让她们离开。
苏克明还没进门,就看到宽敞的房间,被整齐摆放着的箱子挤的满满的,箱子是打开着的。
箱子里,有极其难得的文房四宝,价值连城的书墨字画,还有珍贵罕见的名贵药材,更多的还是精美的首饰,看的苏克明眼睛都是发绿的,在门口站了半天,都不能移开眼。
秋灵见苏克明来了,下意识的看了苏梁浅一眼,苏梁浅神色并无波澜,秋灵却是一脸嫌弃厌恶,眉梢眼角,写着的都是不欢迎。
虽然气苏克明,能让秋灵心情痛快,但秋灵现在是看到苏克明,心情都会不好。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苏克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好一会,苏克明才反应过来,进了屋,绕着箱子,走到了苏梁浅面前。
“浅儿,为父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苏梁浅没看苏克明,只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秋灵哼哼了两声,将不少装着东西的箱子盖上了,弄的屋子里面乒乒乓乓的,苏克明气怒,但苏梁浅护短,她的人,尤其还是像秋灵这样备受重视的,他现在是不敢说是什么的,只对苏梁浅道:“浅儿,为父知道你宽厚,但对下人,该管的还是要管,规矩不能废了。”
苏梁浅当没听到,“时辰不早了,父亲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苏克明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本来是想明天再来找苏梁浅的,但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对府里像苏倾楣之流,苏梁浅大可不必理会,但苏克明毕竟是她的父亲,尤其这次庆帝还特意提点了几句,苏克明执着且没自知之明,苏梁浅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他有事要找自己,她见,让苏克明说,但怎么做,选择权还在她,只有让他死心了,不再因为同样的事情找她,才是真正的省事。
苏克明扫了眼屋子里的东西,舔着笑脸,“这么多的东西,你院子里能放得下吗?”
苏梁浅这才抬头,瞄了他一眼,“这就不劳父亲您费心了。”
苏梁浅口气淡淡的,苏克明自讨了没趣,神色讪讪的,在苏梁浅的身侧坐下,手曲着放在上面,开口道:“我来找你,是为和你商量府里的事。”
苏克明稍顿,见苏梁浅没接话,很快继续道:“以前府里的事情,都是楣儿的母亲在打理,她现在病了,根本就起不来床,当然就是她没生病,就她犯下的那些过错,也没资格插手过问,你祖母又回去了,五姨娘虽然能力不错,但她就只是个姨娘,又无所出,实在上不得台面,你是府里的嫡长女,为父准备将这个家交给你打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辜负为父的一番厚望。”
苏克明说最后几句话时,身子坐正,就好像是天大的恩宠,听的苏梁浅却想发笑。
“我没空,父亲另外找人吧。”苏梁浅半分迟疑都没有,直接拒绝。
苏克明看出苏梁浅的不情愿,脸上的笑僵住,“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事,怎么会没空?你要实在没时间的话,可以让五姨娘或者是楣儿搭把手。”
苏梁浅见苏克明一副她拒绝还不行的架势,冷嗤了声,“父亲什么心思,非要我挑明吗?”
苏梁浅直视着苏克明,眼睛明亮犀利的仿佛能看到人心底的污垢,让苏克明根本就不敢对视,可他说出的话却是理直气壮的,“我能有什么心思,女子掌家,这可是好事,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将来考虑。”
苏梁浅脸上的讥诮未减,“为了我好?家里的一应开支,下人的月银,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不说每月了,每日都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就父亲全部的俸银搭进来,怕是都不够吧?要短了的话,谁补?是我问父亲要呢?还是父亲让我看着办呢?”
苏梁浅问的直白,苏克明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没回。
苏梁浅冷嗤了声,“我这才刚回来,您就将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让你掌家就掌家,哪来这么多事?”
苏克明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强势道:“我已经决定了,将这件事交给你。”
苏梁浅并不气恼,悠悠笑道:“也对,我若是掌家了,下人的月银,府里的一应开支,那就都是我负责了,要出了岔子,自然也是我的责任,短了的,我只有想办法垫,父亲手头紧,只消和我说一声,出门应酬,需要什么,就会有人安排好,还有姨娘和几个妹妹,你们又能像从前那样肆意挥霍,高枕无忧了,这样的美事,谁不想?父亲既从我这里得了好处,又不会落得贪用女儿东西的骂名,当真是两全其美,您想的可真美!”
苏梁浅将苏克明心中所想,完全说了出来,苏克明打着的可不正是这样的主意吗?
直接开口,让苏梁浅给银子或者是物件,苏克明不是做不出来,但是他担心,自己说了,苏梁浅不但不给,还将事情传出去,他脸就丢大了,而且一次两次还好,多次了也不行,不是长久之计,但如果让苏梁浅掌家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要的理直气壮,那一切,也是管家的苏梁浅应该做的。
苏克明来琉浅苑的路上,已经开始合计自己怎么将她手上的东西抠出来,以防将来万一。
在这方面,他脑子转的极快,短短时间,就有无数的妙计,岂会容许苏梁浅拒绝?
“你同意不同意,这事都得你来,你那么多东西,几辈子都用不完了,花些在家里,怎么了?那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儿,哪个不将娘家放在心上,有什么好事好东西,也都顾着娘家,就你,只想着自己,简直不成体统!”
苏克明理直气壮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父亲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您拐弯抹角的,说到底,不就是想打我东西的主意,这个家,谁爱管谁管去,反正我不管,我不愿意做的事,父亲觉得自己能勉强的了?您要真这么理直气壮,就去皇上面前说的,让皇上下圣旨!”
苏梁浅的声音,不比苏克明的大,态度却是不容撼动的强硬。
她站了起来,“若父亲有那个本事,让皇上为我们家的家事下旨,女儿就让你占这个便宜,若是不行,那你也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功夫!”
这种事,就是借苏克明十个胆,他也不敢到庆帝面前说啊。
苏梁浅直视着苏克明,“有其父必有其女,如父亲这般精明会算计的父亲,生出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傻的呢,父亲要怪,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父亲没做好。
苏梁浅说完,扔下苏克明一个人,进了内室,很快秋灵等人进来。
秋灵看着气呼呼的苏克明,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他送走。
苏克明往苏梁浅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的回应,甩袖哼了声,不甘离开。
苏克明一走,苏梁浅就从里面出来,看着再次忙碌的众人,“收拾一下,明日我要去外祖家。”
苏梁浅到荆国公府时,府里的人,都在沈老夫人的屋子里聚着说话,除了她的几个舅母,还有沈五夫人娘家的嫂子。
自从皇上下旨恢复了沈家的荣宠后,沈五夫人的娘家,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过来,走动频繁,殷切的很。
“这就是苏府的大小姐吧,这云州的山水,怎么就这么养人,这天仙似的样,看着就有福气,我都想将家中的女儿送去呆一段时间。”
开口说话的,正是沈五夫人的嫂子,秦安氏。
长得珠圆玉润的秦安氏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苏梁浅,脸上的笑,就和突然绽放的菊花似的堆了起来,边说着恭维人的漂亮话,伸手就要去牵苏梁浅,苏梁浅避开,她还不死心,想要上前继续套近乎,被秋灵挡住。
昨日苏梁浅从宫中回来,那么大的阵仗,京城里都传遍了,都知道苏梁浅得宠,不但太后娘娘喜欢,皇帝也看重,还有几位娘娘都爱重的很,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上杆子想要巴结呢。
秦安氏她今天来沈府,是整个秦家的意思。
苏梁浅她进宫已经一段时间了,她与沈府的关系亲厚,出了宫,很有可能会来看看,所以让秦安氏前来碰碰运气,今天要没见着人,明天她还会登门,一直到苏梁浅来沈家,她们说上话,搭上线为止。
秦安氏运气很好,第二天就得偿所愿。
苏梁浅径直从她身边经过,朝着沈老夫人服了服身,又向其他几个夫人请了安,这才牵着沈老夫人递过来的手,在她身边坐下,随后看着秦安氏问道:“这位是?”
秦安氏凑上前去,堆着满脸半分未减的笑,就开始攀关系,“我是你五舅母的嫂子,亲嫂子,你可以和善儿一样,叫我声舅母。”
苏梁浅看了眼秦安氏,明净的眼眸,看着无害的很,秦安氏却被她看的不自在,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起来,苏梁浅轻笑了声,淡淡道:“我对第一次见面的生人,叫不出口。”
秦安氏脸上的笑滞了滞,随即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我有个闺女,和小姐您差不多大,我和她说了贤侄女您的本事,她羡慕坏了,一直念叨着要和您玩呢,善儿内向,没什么朋友,你们三一起就有伴了。”
秦安氏是个会生的,有三子两女,最小的女儿,就比苏梁浅小几个月。
苏梁浅现正在风头上,在秦安氏眼里,苏梁浅定然就是太子妃无疑了,太子妃那将来就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自己女儿要攀上这高枝,捡个妃子当当也是好的,肚子再争气些,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苏梁浅看着自顾自说着,目的直接写在脸上的秦安氏,这样厚的脸皮,也是少有,比之萧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安氏这番话后,屋子里完全没了之前的说笑声,沈老夫人皱着眉,已经沉下了脸来,沈五夫人挣开沈琦善拽着她的手,走到秦安氏的身侧,“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这又算什么事?嫂子,你可不知道,我这侄女有多厉害,季家的小公爷,王家的小世子,还有五皇子,都与她交好,现在又得了太后皇上的喜欢,侄子这次若中了举,想要当个什么官,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秦安氏听的是喜笑颜开,看向苏梁浅时,那眼神更谄媚了,“一切就拜托外甥女了!”
秦安氏现在看苏梁浅,是哪哪都好,尤其是那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和太子有婚约了呢,她要不是太子妃,嫁到他们家多好,有这样的儿媳妇,她走到哪里,都能横着走。
秦安氏自顾做着自己的美梦,就是幻想,这心里头都那个甜的美的啊。
“老五媳妇,大白天的,你是喝酒了吗?胡乱说些什么!”
儿子走的早,沈老夫人体谅几个儿媳年纪轻轻就守寡不易,一直都十分宽厚,不要说有娘家人在场,就是有外人在场,她都不会说重话,落她们的面子,正因为此,沈五夫人才越来越过分,但她现在竟然打苏梁浅的主意,还说出这种有辱她名声且犯上的话来,沈老夫人忍无可忍。
“都是一家人,母亲这么生气做什么?”
“一家人?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五舅母,在我离开京城在云州的这么多年,你们可见过这个让我叫她舅母的人?”
苏梁浅轻拍了拍沈老夫人的背,声音淡淡的,却染着寒意。
“出事的时候,躲的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这一有好处占,就都成亲戚了?谁和这样的人是一家人?”
秦安氏没想到苏梁浅将话说的这般直白,就好像在她脸上给了两巴掌,火辣辣的,让人无地自容。
沈五夫人更觉得难堪,手指着苏梁浅道:“外甥女,你什么意思?”
沈老夫人将苏梁浅护在身后,眼睛瞪大,“你这是指谁呢,指谁呢?我还没死呢!”
沈五夫人一直觉得沈老夫人偏心,最近,苏梁浅锋芒大炽,她几次请求沈老夫人在苏梁浅面前,让她多提点提点沈琦善,沈老夫人根本就不搭理她。
沈五夫人知道,沈老夫人和太后以前走的极近,两人关系很好,在她看来,苏梁浅这般受宠,多是沈老夫人的面子,可落到沈琦善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沈五夫人对沈老夫人的不满,也是越积越深。
沈五夫人正要大闹,被沈琦善和别有所图的秦安氏一起拽住。
“你们爱和谁来往和谁来往,我不反对,但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领到我面前来!”
沈老夫人继续道,直接表明自己对沈五夫人娘家人的不喜。
气氛,略有些凝滞。
苏梁浅重新扶着沈老夫人坐下,对秋灵吩咐道:“将我给外祖母她们准备的东西拿进来。”
沈五夫人一听有好东西,呼吸都渐渐平稳了下来,很快,候在门口的人,就将东西都抬了进来。
什么东西给谁,一早就安排好的,很快分到了众人的手上,除了秦安氏,所有人都有。
现京城上下,苏梁浅的富庶,是人尽皆知,她指缝漏点水,都够人吃喝一辈子了,秦安氏自然也想得点好处。
苏梁浅没提前准备没关系啊,她身上,随便都是好东西,说出去,更是体面啊。
秦安氏看着屋子里众位夫人手里跟前拿着的东西,单就那盒子,就价值不菲,秦安氏那个眼红羡慕的呦,她心里想要极了,但见大家都顾着手上的东西,没人再注意到她,开口讪笑道:“我今日来的忒不是时候。”
苏梁浅一眼就看出秦安氏的贪婪,笑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按理呢,你长我一辈,是应该给我见面礼的,不过,那一声舅妈,我叫不出口,也就无功不受禄了,而且,你的东西,我也看不上!”
秦安氏饶是脸皮再怎么厚,脸上的笑,也兜不住。
沈五夫人兴致勃勃的,但见沈二夫人跟前的箱子是她的几倍那么大,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正要质问苏梁浅缘故,见苏梁浅当着她的面,这样轻贱自己的娘家人,半点面子也不给,当场就炸了,直接将可以抱在怀里的木箱子朝着苏梁浅坐着的方向摔去。
箱子掉在地上被砸开,里面的东西也溅了出来,碎了一地。
是一整套的翡翠头面,耳环,玉坠,玉戒,还有玉镯,这一摔,除了一只耳环,其余的全碎了。
单从碎裂的碎片就能看出,流动的玉色晶莹,一看就是极好的。
苏梁浅送东西,不单单是价值昂贵,还是投其所好,沈五夫人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都碎了,对苏梁浅的怒意更甚。
秦安氏也是,一副肉疼滴血的样子。
“苏梁浅,你也知道我嫂子长你一辈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嫂子不过就是想让你和我侄女做个朋友,你就推三阻四的,你是看不起她呢,还是看不起我?你这是作践谁呢?我看你根本就没将我这个做舅妈的人放在眼里!”
“我也就算了,善儿可是你唯一的表姐,我让你帮忙撮合她和季家小公爷,你不干!她和你一起参加朝春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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