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真是未来,那也不是我能妄加揣测的了。这样吧,不妨我们这就前去,证实一下虚妄还是未来吧!这也是我所关心的事!”
甲鲲心想,连你都是虚妄吧,说得这么认真。
“先生需要我怎么做?”甲鲲自然也想能证实一下,没有比眼下这事,更让自己惊奇的。
“只需要念诵静心诀,然后我带你去。”哀骀它望了窗布帘一下,说。
“就是松静空这三字吗?”甲鲲问,“这是站桩入门的心法,但不是静心诀,我教你简单的静心咒吧,跟我念即可。”哀骀它随后用悠扬的声音念起一段文字,“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甲鲲磕磕巴巴地跟着轻声复诵着,果然,心境顿变,一种清凉之意席卷而至。
“果然有进益了,很好。”哀骀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甲鲲已心如止水,“你坐过来些,嗯,嗯,可以了,走吧!”哀骀它等甲鲲移坐过来,把左手长袖卷了卷,伸出干瘦的手臂,一把将甲鲲的右手牵住。
没等甲鲲反应过来,一股清流已包裹全身,接着,身体灌满了风,不知在哪里。
风停。
“可以睁眼了,”哀先生的声音,他已放开甲鲲不由自主紧抓着对方的手。
睁眼,对,对了,又有貌似神的视觉了,如同他在兰京科学馆浮在半空俯瞰那颗地球,一切尽入眼底。
而这?是哪里?
“这里是崖山全貌,我们开始了。哦,你现在看到这段情景,正是前几天发生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历史。如果它还能进行下去,就是说它还能继续到明后天,甚至更远的将来,那恭喜你,你看到了未来。”哀先生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
“懂了!”
他看到宋家最后的王朝,这几十万人浩浩荡荡来到崖山,这个靠海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尔后,树木不断地被砍倒,他们建立起行宫,搭建简易营房和民房。人流在穿梭,物资在运输分配。官兵们在做战备和训练,百姓们忙碌于衣食住行。
然而,喘息未定,那边张弘范便已率元军攻至崖门,意图对这个最后的王朝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已是1279年的正月,宋朝这股流亡朝廷上空愁云密布,战战兢兢地匆忙过完了这个春节。
甲鲲耳边是哀先生在叙述,他好像能迅速看到更深的东西,甲鲲只能看到人们在不断地忙碌,人头攒动在各个地方,像一群群蚂蚁,随着时间的快进在迅速忙着各种事情。
“这个张弘范,他其实也是汉人,”哀先生指着元军中一位正在大帐指派着军机事务的大将。
“他为什么要打同族同胞?”甲鲲不禁牙关紧咬,“他父亲张柔就是元朝大将,死后被追赠为太师、上柱国。元朝待他们可谓恩重如山,张弘范24岁时就成为行军总管。南宋对他来说就是一条升官路,对其绞杀地越狠就爬得越快。元朝的最高首脑忽必烈才会让他担任蒙古汉军都元帅,带领蒙、汉兵马,南下剿灭宋廷。”
“你看,张弘范带领的蒙、汉组成的元军大概共有2万人。”甲鲲发现自己的视线只能随着哀先生的视线转动和切换,几千个凶神恶煞般的蒙古铁骑在急行军,扬起浓浓土尘,海上行驶着几百艘战船,船上显然是宋人,却一律是元兵打扮的水军。
“那些人是宋人吗?”甲鲲指着他们,“唉,是的,一个叫做刘整降将训练的水师。”哀先生叹了口气。
“看到吗?南宋将士都是破衣烂衫,精神萎靡的样子,虽说有二十余万大军,但是,注意,他们并不都是士兵,其中大部分是不愿投降元朝而流亡的平民,还有随军家属,几千宫廷人员。嗯,真正能打仗的只有几万人,你看这些士兵,”视线被迅速切换,转到一群身穿破旧衣甲的人,真是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人有完整盔甲,真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甲鲲心底一阵酸楚。
“他们一路狼狈,真真是丢盔卸甲。”
“真是难为他们了,这群乌合之众能打败那些虎狼之师吗?”甲鲲那些如狼似虎的重甲骑兵,不觉问出了口。
“不一定吧,南宋也是有优势的,他们拥有大小战船近千艘,而元军只有战船400余艘。”他们已在山崖之上,身下是一片海域,上面停泊着无数战船,战旗高高飘扬,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南宋的多桨船,长25米,可载甲士200人,哦,你看见了吗。那边,对,我手指方向,嗯,是的,那是最大的作战车船,它身长有60米,还有几艘更是达到90米,举世无双!”
旋即,哀先生带着他出现在一座巨无霸的船体旁,自己竟矮小的像一只蝼蚁。深蓝海浪在甲鲲脚底不断翻涌,他仰头望着这艘战船,心里扬起一阵暖意,还有一种与之匹配的安全感,“确实好高啊!有了这样的战舰,元兵那些战船想攻击它恐怕很难吧?”
对甲鲲的问题,哀先生却不置可否,“但南宋现在人员混杂,军心不稳,张世杰太难了。所以他的办法相信你也听到了,他是想学曹操,不但尽焚毁宫殿、房屋、据点,又下令把这一千多艘大小船只用大绳索一字形连贯锁在海湾内,还将皇帝的“龙舟“安置在军队中间。如此一来不但皇帝不会沉,所有人也就非常安稳,如履平地。而且,这招能切断所有人的后路,背水一战,决死一战。”
他们看见每艘船体都在被水军抹上从海底捞出来的淤泥,“哪怕元军用火攻,船体也不容易烧起来。而且你看,他们还在船上绑了很多长木杆,防止元军小船靠近,”好像看出了甲鲲的疑虑,哀先生解释。
“但这一切,实在是太被动了,怎么说呢,这有一种自捆手脚,任人宰割的滋味!”哀先生一声长叹,“末世之象,末世之象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