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华云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在一片死寂当中,坠落时脸上身上被礁石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睁开眼来,便觉得四周围朦朦胧胧,头顶的海水不见尽头一片漆黑,四周围错落分布的萤石,却没有让深渊底部陷入永久的黑暗里,
华云动了动身体,朝着四周看了看,似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隐在石头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随时做着袭击的准备,华云看那攀在石头上的触手,与之前袭击她的泥妖一模一样,除了泥妖,华云肯定,暗处还藏着不知多少海底的妖物,看着她蠢蠢欲动。
随着她坠落而下的两根菱刺,落在身旁的沙土中,闪着锐利的光芒,华云知晓是坠落之时,廖缜的菱刺杀死了那妖兽,却随着她织成的灵网一起沉入海底,也是这两根菱刺,让海底众多妖物对她心生忌惮不敢靠近,若非如此,怕是她此时已经尸骨无存了。
握住那两只菱刺,华云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划破的脸,蓬乱的头发,还有脖颈间被妖兽咬下的伤口,想必此时的模样,已经狼狈到了极致。
可她依旧如多年前一样,父母仙逝,她大难不死,卑微的活在这个世上。
不过眼下又与以前不一样了,华云无奈的笑出泪来,如今她狼狈与否,没有人能看见,想必这整个海底深渊里,除了她,便只剩下那些灵智未开的妖物了。
跌跌撞撞走了一段,华云发现老天爷果真是要她苟且偷生下去,海底的石缝当中竟是丛生灵草,这草味道苦涩,却是一种滋补良品,她这几百年里补充灵力的丹药里,就曾用过这一味草,不过那是仙郡的神医葫芦种下的,与这海底之中的究竟有没有差别,华云不知道,只知道她要是想在这深渊之下活下去,这灵草是必定要吃的。
脚下礁石坎坷,华云几步跌倒,爬过去扑在那灵草前面,抓起一把放在口中,觉得满口苦涩,一下子从舌尖到了心里。
连连采了好几把,顾不上什么姿态礼仪,华云一口一口迫使自己吞下,连舌根都苦涩到失了直觉之后,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父母离去之后,她一下子像是被遗弃在了这个世界上,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又被老天遗弃在了这个海底。
靠着礁石坐下,华云望着头顶无边无际的黑暗,哭过了,哑着嗓子,哼起小时候母亲教的歌谣。
“桃花沾雨寒,荷叶碧连天,秋落白霜起,风雪是一年,啼啼小儿郎,莫怨莫心哀,平生皆如此,且过且欢快………”
唱过一遍,华云闭上嘴巴,四周仍旧静悄悄的,仿佛暗处的妖物都已经放弃了她,朝着别处游走,而她又呵呵苦笑着,不知心中是悲是喜,该作何情感。
深渊之中,分不清白昼夜晚,华云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么长时间,只从萤石上隐隐绰绰倒映的影子,分辨出自己如今似人似鬼,狼狈不堪。
身上的伤口好的极其缓慢,华云每天大把大把的吞食着各处丛生出来的灵草,像是一个没有灵识的动物一样,只为了活着而活着,活下去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知道母亲教过的歌中说,所有人一生都会经历坎坷,她像母亲教的那样,且活着,且悲哀。
似乎也并没有过了多长时间,或是三五天,或是一个月,华云在寂静的深渊里,又听到了一丝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来人似乎脚步极轻,像怕惊到了什么,华云躲在岩石后面,见廖缜自暗处走来,四下里细细的寻觅着。
一番难过袭向心头,华云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唯恐自己发出声来,又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
听着廖缜找了片刻,离这里越来越远了,华云才将因难受极了,而紧咬的牙关松开,控制不住蜷缩着身体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哭泣,瑟瑟发抖。
身边的菱刺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靠近,自华云身边消失,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中。
一瞬间,脚步又回到身边,靴子上瑞兽的纹路,都在华云眼前清晰可见。
华云不敢抬起头来,她怕自己这从小的玩伴嫌弃她如今的模样,若是那样,便会折了她心底仅存的尊严。
可若不见,她又怎么从廖缜身边逃开,他是披荆斩棘的西神君,她不过是一个凭着灵草吊命的白痴笨蛋。
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了她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
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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