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俍抬头望着漫天星光,觉得眼前鲜红一片,似乎她闭上眼睛,已经闻到即将罩满这片土地上空的浓浓血腥气。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助的像一个孩子,却又心头坚定,告诫自己决不能倒下。
第二天,夏国的军队如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逼到城门之下,正欲不费吹灰之力破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开了半边,一个人身披铠甲,带着老弱病残几十个兵士,杀了出来。
领兵的那人,让骑在马上的李城身形为之一震,双手有些颤抖,握紧缰绳,缓缓往前迈去。
四周的喊杀声震彻了天际,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王者,十分喜爱捉弄将死的猎物,只派了一小队的兵将,连番攻打木子俍。
木子俍不敢抬头看远处的那个身影,只握着手中的长枪,拼了命的砍杀冲上来的敌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觉得马蹄脚下磕磕绊绊都是尸体,无数长枪短剑,围着她乱转,而她带出来的兵,渐渐的,再听不到一人呼唤。
似乎有所感应的,木子俍抬头朝着那人的方向看去,见对方已经褪了之前少年温顺的模样,此时威风凛凛霸道张狂,曾经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锐利的像是意气风发的狼王。
而此时,那人手握一把铸有夏国图腾的弓箭,将冰冷的箭锋,对准了马上的木子俍。
木子俍此时此刻忘了抵抗,四目相对,见对方的神情微怔,而后手中的利剑离弦而出,射向了她的胸膛。
大哥二哥的叮嘱回到耳边,木子俍眼中含泪,觉得满目悲凉。
冷锋入肉,她像兄长和所有的战士一样跌落马下,一口气未曾咽了,又手握着长枪,站起身来。
那人手指轻抬,围攻的人停下动作,木子俍听着耳边哒哒的马蹄近了,带着那人到了身边。
他高高在上的骑在马上,看着强弩之末的木子俍,声音回到以前的温润,柔柔道了声,“阿俍,我说过,会回来的。”
此时一声“阿俍”听在木子俍心里,竟觉得无比恶心。
随着鲜血的流失,木子俍头脑开始变的昏沉,手拄着长枪,也再不能将自己的身体支撑。
那人垂眸看着她,似乎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绕着木子俍道:“我答应过娶你,只要你愿意,皇后之位仍旧是你的。你退兵,还是不退?”
木子俍咬咬牙,知晓身后早已全军覆没,他这一句话,不过是要折了她的傲骨,折了重山国身为一方霸主的名望。
她的国,她的家,她至亲的人,包括她全部的感情,都死在了面前这个人手上,她曾经掏心掏肺的对他,他却粉碎了她此生所有的挚爱。
木子俍心中痛恨,恨到一颗心疼的颤抖,恨不能将它掏出来,同眼前的这个人一同撕碎!恨不能用刀子刮开他的筋骨,吞食他的血肉,哪怕泯灭人性,两个人一同下了无间地狱!
她恨他!不惜一切代价!
一双手颤抖摸索着,抓住射在自己胸膛的利剑,木子俍不知道这支是不是她曾经擦拭过的那支,只觉得锋利冰冷,只消擦着皮肉而过,便能划破一个人的喉咙。
要她退兵!绝无可能!她退了,怎么对得起兄长洒过的鲜血,怎么对得起城中的百姓,又怎么对的起,她自己的性命!
随着搅动血肉的声音响起,木子俍拔出自己胸腔的箭,用尽所有的力气,一跃而起,朝着那人的喉咙刺去!
冷锋入肉,对方未曾闪躲,却是用手,握住了那支箭头。
那人看着她,眼神又像之前那般温柔。
木子俍跌在地上,感觉魂魄已经将要离开身体。
她挣扎着往前爬着,摸到之前立在地上的长枪,用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攀住,然后将自己的身体,稍稍立起来些许。
她不能倒,她是重山国的公主,兄长们的鲜血还未干涸,她倒下,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相同的血脉!她倒下了,身后万万千千的子民,又该怎么办?
眼神涣散的时候,木子俍抬头望着天,西方的晚霞又红了,像是她年少那时,第一次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自己的国家,那时二哥哥哈哈大笑的声音惊了树上的乌鸦,大哥看着他们,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那时,夏国送来一名质子,那人看向木子俍,暗淡的眼睛里生出一束光来。
生命最后的时刻,木子俍觉得她的身体痛到不由自己,像是有许多人在她身上踩踏而过,踏碎了她的肋骨,踩破了她的胸膛,她的脸被碾碎沉入泥里,和着她的鲜血,变成一滩肮脏的泥浆。
疼痛,让意识比身体消散更缓慢,木子俍觉得每一根神经都痛到了极致,糅合着心里的恨,变成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滋味,她想要大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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