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
木子俍心头确有怯意,却不肯说出口。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遥丛回转身满目恨意,“因为你怕的,是那守着朱颜草的梦魇兽,你怕你会陷在梦境里再也出不来,你怕你会在梦境里反反复复经历你心底最痛苦的那一瞬间!”
遥丛弯下身子,盯着木子俍的眼睛,“你是怕粉身碎骨再死一次,还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怕爱的依旧是前一个人!木子俍,不是我遥丛心狠手辣害你,我为你求下的这个任务很简单,只是你不敢而已,就算你被困在梦中而死,也是死在你自己的心魔之下,与旁人无关!”
起身,遥丛整了整自己华丽的衣襟,有些神伤的望着木子俍,“你若不敢,便也同他说清楚,莫让他一颗真心,也枉费了。”
一颗真心……一颗真心……一颗真心……
木子俍脑海中如下了一道周而复始的魔咒,辗转来回飘荡着遥丛的最后一句话,所向睥睨无所畏惧的北神君,这一刻竟怯弱的,不敢深掘自己的内心。
良久,木子俍才从地上缓缓捡起那白玉的瓶子,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仿佛那里面,真存了什么因果缘由。
朱颜草生长在仙郡与北海相交的寿灵山上,这寿灵山是一处秀丽之地,山涧溪水,峰顶云雾,灵气十足,也因此衍生出了许多山精物怪,珍奇异宝也是多不胜数,能驻容颜不老的朱颜草,便是其中之一。
像百花遥丛说的那样,对于木子俍这种地位的神君来讲,采朱颜草并不是什么难事,那守着朱颜草的灵兽梦魇,也不会以武力攻击,只是有人一旦接近朱颜草,便会很快陷入一段梦里,梦境将会挖出你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或是难以言说的羞耻,或是蠢蠢欲动的恶念,又或许是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痛楚。
六界之中,采集过朱颜草的人不在少数,大部分意志坚定的,都能脱离梦境,可也有一部分,或是沉在梦境的贪婪里无法自拔,或是梦里有念想的人,不愿离开,抑或是往昔的事情又经历一次,便没有毅力再挣扎开来。
自梦中醒来的人,不必费上多大功夫便能寻到朱颜花开,并且可以将其采摘,而陷入梦里的人,则仿佛与这世界分了两段,身一处,魂一处,直到灯枯油尽,梦境随着身死一同淡去。
木子俍行走在寿灵山的小路上,呼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留意着四周有没有朱颜草的痕迹。
说到底,那朱颜草其实也好找,不过是寻着路边有尸骨的地方去找,但凡一个人能贪恋梦境而死,想必能为其收尸的人,也很少。
沿着山路,走了足有半晌,寿灵山山清水秀的美景落在眼里都将要乏了味道,木子俍却始终没有见到朱颜草的影子。
过了一个转弯处,山路由此到了尽头,山崖陡立的地方,飞流而下的瀑布发出滔滔声响,水汽经阳光蒸腾,在空中现出七彩的光芒,木子俍站在悬崖边上向下望去,隐隐瞧见崖下的草丛里,似乎有雪色的身影走动,远远看去,倒是有几分像梦魇兽的模样。
纵身一跃而下,急速下坠的过程中,吹的衣角飒飒作响,及近地面的时候,脚下腾起柔柔的云朵,随着木子俍双脚落地,云朵化作白雾消散,未曾惊动草丛的动物分毫。
踏着满地青草,木子俍脚步轻轻,朝着那白色的绒团走近了,似乎那绒团发觉了木子俍的侵入,惊恐的跳窜着远去,木子俍看着几只慌张逃命的兔子,竟觉得眼前场景恍惚,似乎很久之间,曾经出现在脑海中。
没有找到要寻找的东西,木子俍在悬崖下转了一圈,想着朱颜草喜阳,便朝着一处不高的山坡走了过去,朝着太阳,从阴面翻到了阳面。
找了半天,正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木子俍忽听得山脚下似乎有人唤她。
“阿俍,阿俍!”
木子俍心头一动,觉得某处有些微妙的怪异,但还是跑下了山去。
到了山脚,木子俍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手挽长弓,望着她笑眯眯的道:“阿俍,快些回去吧!不要再抓兔子了,父皇从番邦带回来一只白猫,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你快回去看看吧!”
木子俍一听有两色眼睛的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和灰尘,欢快的朝着那少年跑去。走近了少年身旁,木子俍一翻身骑上少年牵来的小马,挥手一扬马鞭,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儿。
“二哥,那我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