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村民都好心劝道康亭,走的时候离那里远一些,莫要惊动了里面的大妖。康亭谢过村民,还是毅然决然,朝着阑珊桥的方向去了。
沿河到了阑珊桥,康亭本以为,妖住的地方该是阴气森森,四周围乌鸦蝙蝠乱飞,风声吹起来,都是诡异的音调,可近了眼前才发现,这里除了安静些,与寻常的民宅没什么两样,传言里那住大妖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高大的树洞地坑,看上去似乎是一间久未开业的茶肆。
阑珊桥在夜色里静悄悄的,伴着河岸一颗磨盘粗细的老柳和倒影在河水里的满池星光,显得格外孤凉。
柳树上夜莺轻啼几声,拍打着翅膀飞远了。
康亭看了看四周,拴好自己的马匹,然后朝着那屋门紧闭的茶肆,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康亭鼓起勇气本想轻轻叩打门环,可抬头看看天空中月亮已经上了树梢,便又收回了手去,想着求人办事,深夜叨扰,总显得太过没有礼貌,于是康亭转身去了那颗老柳树下,打算在树下等上一晚,明早再去相求。可到了夜里的时候,善变的天忽然下起雨来,康亭从柳树下起来,四周看了几眼,便朝着一旁边一个小小的柴棚里去了,想着借人家的柴棚避一避雨,想必主人也是可以谅解的。
那柴棚门口跺着一堆高高的柴火,看那柴火的样子,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康亭过去,见那柴棚门口装了个破旧的木门,木门没有落锁,已经有些将要散架的样子。
雨点越落越急,康亭伸手轻轻一推那木门,才发现木门似乎是从里面上了栓,并没能推开。
康亭意识到里面或许有人,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以为,以为里面没有人的。”
柴房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果真没有人,康亭却没有再贸然进去了,后退几步,本想着到那阑珊桥下窝上一宿也可以,却听得柴房里面一道浅浅的女声起了,似乎有些怠倦。
“茶肆里没有人,去那里避雨吧。”
康亭一听,站在雨里看了看那一片漆黑的茶肆,还是驻下脚步没有去,想着那茶肆里虽然没有人,但是住了大妖,前去打扰,毕竟不好。
不管柴棚里的女子出于何意,康亭还是朝着那方道了声谢,正准备去桥下的时候,发现天空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地皮都未曾全部打湿,却又蓦地停了。于是康亭一转身,又倚在了那颗老柳树下。
第二天清晨,艳阳高照。
康亭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到那茶肆门前叩了叩门,斟酌了一下腹中言语,开口道:“晚辈康亭,求见……求见前辈。”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康亭想了想,便又唤了一声,“晚辈康亭,有要事求见前辈。”
仍旧没有人回应。
康亭细细琢磨片刻,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诚意不足,便将衣摆一撩,双膝跪下,朝着门内道:“晚辈康亭,愿付出一切代价,求见前辈。”
这一次,门吱呀一声开了,却不是康亭对着的茶肆,而是昨夜里,反锁着的柴房。
“这里的主人已经移居别处了,你若是有事,到村子里打听打听,去别出找吧。”
康亭回过头,见一个女子立在柴房门口,十七八的模样,生的眉目如画面容绝美,脸色却有些苍白,神情平静自然,又有一丝哀意。
忆起昨夜避雨的情景,康亭赶紧起身,朝那姑娘道:“昨夜里不知姑娘在里面,打扰姑娘了。”
“无妨。”对方摇摇头,并不见迁怒康亭。
康亭看了看茶肆,里面果真久久没有回应,便朝那女子问道:“这里的……人,搬走了?”
“嗯。”对方应过一声,目光远远的望向了阑珊桥。
康亭有些失落,觉得心底的希望一下子又空了,便又问道:“姑娘知不知道,他们搬到了何处?”
“不知道。”那女子神情始终漠然,倒也并未显得对康亭厌恶。
康亭心下空落落的,看看紧闭的茶肆房门,觉得自己尤为无用,只得朝那女子行了个礼,失魂落魄道:“谢过姑娘了。”
说罢,康亭去寻了自己的马,脚步沉沉,如灌了千金铁砂,朝着梧桐镇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