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了她的身体。
漫天的风声忽的停了,乔阑身体顿了片刻,回过头,看不清那个她昨天夜里还满心喜爱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只见他从容淡然一步步向她走近,那姿态,好像从不为她一个小小的妖被诛杀,而起任何波澜。
火焰簇成的云霞,似乎没有了力量支撑,渐渐的熄灭,淡了下去,乔阑耳边只听的到呼呼的风声,然后自己如同一片枯萎的落叶一般,从天空快速的跌落。
眼前渐渐变的迷蒙起来,乔阑似乎看到了她的爹爹,看到了盈盈和三师傅在向她招手。
其实懦弱的想一想,乔阑觉得自己落下个这样的结局也好,她死在了太行山里,她为爹爹留给她的太行山拼过自己的所有,她如所有阑杉的祖祖辈辈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一片土地,并且最终埋在了这里。还好,这里还有她最爱的亲人伙伴。可是感受到胸口的冰凉,乔阑又觉得无比难过,在这场爱情游戏当中,她像是个不曾见过市面的傻子,傻子最容易被骗,落个这样的下场,也实属活该了吧。
后来,乔阑不知道自己究竟跌在了哪片泥里,不知道那漫天的诛妖阵有没有因此退去,不知道余下的妖有没有逃过一劫,不知道她曾经的阿鱼,有没有为她落过一滴眼泪……
九天之上,负责诛妖阵的仙官向仙帝禀告了此次诛妖的情况,仙帝反复斟酌了几番,再次确认道:“禹之神君,不见了?”
仙官如实道:“那妖王本是一株上古的阑杉乔木,在其欲燃尽其身图谋不轨的时候,是禹之神君阻止并刺伤了她,随后两人坠落山谷,我等本欲前去相助,没想到那山谷当中妖力大作,神君心存善念,耗尽修为降服,并留那妖王一条性命,将她镇压在一处风水适宜的地方悔过,可是禹之神君却就此不见了,怕是,凶多吉少。”
说到后面几句的时候,那仙官语气都有些断断续续,说一句,抬眸悄悄的观察一番仙帝的神色,又说一句,再抬头观察一番,可到后来,那仙官才发现仙帝不过是稍稍眯起了眼睛,并不曾言说什么,倒是一旁边静立的北神君站出来,朝着仙帝劝道:“禹之向来谨慎,仙帝不必多虑。”
仙帝听了,点点头,一挥手,便让那仙官退下去了。
时光荏苒,一去百年,一缕神识飘荡在阑珊桥旁,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天,化身成了一个呀呀学语的女孩儿,坐在阑珊桥的石阶上,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阑珊桥旁有一间新起的茶肆,茶肆的老板是个精明的买卖人,这日正出来给桥头讲故事的人发铜钱,一转头瞧见粉嘟嘟的女娃娃一个人坐在桥边,便过去问道:“娃娃,你阿爹阿娘呢?”
女孩儿抬头看着茶肆掌柜,对他的话满心迷茫,摇了摇头。
那茶肆掌柜的又问:“你可是这梧桐镇的?”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再次迷茫的摇了摇头。
茶肆掌柜的直起原本弯下的腰,弹了弹自己袖子上的灰,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听了,正巧看见一片叶子被风吹的落下了,漂在了阑珊桥下宁静的水面上,女孩儿凑过头去朝着桥下看了看,看见自己倒映在水里的影子,脑海里忽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女孩儿似乎也是这张脸,她小小年纪病重难医,饿昏了之后跌进了河里,再也没有起来过,不知为何,如做梦一样,自己竟成了她的模样。
茶肆掌柜的仿佛等的失了耐心,用脚尖踢了那女孩儿一下,再次问道:“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知道么?”
女孩儿张张口,不知想起了什么,甜甜道:“阿,阿福。”
从此,阑珊桥旁的茶肆里,便有了一个小小的,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长大后掌柜的夫妇告诉阿福,她是掌柜的在某个不知名的野山沟里捡的,若不是掌柜的善心大发,她早已经不知喂了哪头野兽,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阿福对太小的时候已经记不大清楚,便十分相信掌柜夫妇的话。掌柜夫妇还说,她阿福若是有良心,就要做牛做马为茶肆干活报答他们夫妻两个,待长大了,就嫁给他们的儿子大威做妾,那样的话,不仅能为大威哥生儿育女,还能继续在茶肆干活,所以干活干活不停的干活,成了阿福活着的,唯一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