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章头戴玉簪,身穿一件绿罗长袍,腰间围一条紫丝绦,缀一块碧玉环,风姿绰约,清雅绝俗。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摇着折扇,信步踏下木梯。
就像当年在福源县沈家时,沈明棠和父兄等在门口,迎接投奔他们的姑母和表兄。
秦玉章就是这样走进她的视线,他慢慢展开一丝柔和的微笑,疲倦的面容变得生动起来,举止潇洒地作揖:“表妹。”
他生来是官宦子弟,就算落魄了,那一身清贵之气不减。
沈明棠不由得脸颊泛红,轻轻唤一声:“表兄。”
那一刻起,两个人之间发生微妙的变化。
少女情窦初开,总是带着一股不撞南墙心不悔的架势。
爹爹留了姑母和表兄两个多月,给他们置办一间宅子,分几间铺子,一些银两,足够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姑母找上沈明棠,表示孤儿寡母,住出去冷清,现在只有他们这些亲人,住在一起日子过得热闹。
沈明棠心肠软,从小没有娘亲,她和姑母住在一起相处两个月,姑母对她嘘寒问暖,如同亲生的女儿。她也舍不得姑母住出去,另外还有一点小私心,她求父兄留下姑母和表兄。
爹爹看出她的心思,语重心长的劝告:“娇娇,你的姑父鱼肉百姓,心术不正,利字为重。这样的家世底蕴教养出的后辈,多半很重名利权势。你表兄不是一个好依靠,你喜欢他这样的,爹给你照着模子找几个,供你挑?”
沈明棠听不进去,表兄风光霁月,满腹锦绣,为人很谦逊又有涵养。用姑父的过错,评断表兄的为人,太过武断了!
爹爹到底心疼她,架不住她的祈求,将姑母和表兄留下来。
“沈丫头?”楚敬德从沈明棠身后的马车下来,笑容和蔼道:“你来周家做客?”
沈明棠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压下翻涌的思绪。她转过身去,盯着楚敬德看了好一会儿。
“老先生,您认识我?”沈明棠神情困惑,装作不认识他,“我没有见过您。”
不怪她想不到是楚敬德和秦玉章,上一辈子的时候,秦玉章是明年才来福源县。秦家出了事,姑父锒铛入狱,被抄了家,母子俩来沈家投奔。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秦家还没有出事,秦玉章倒提前来了。
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
“我是你的外祖父。”楚敬德没从沈明棠脸上看出破绽,看来是真的全都忘了。眼底的和蔼带着一点真情实感,叹息道:“你脑疾好了,人生是一个新的开始,过去的忘了就忘了。”
“外祖父,您来周家做什么?”沈明棠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机城府,眼睛干净明澈,软声说道:“我是来给周夫人做饭。”
“周夫人能吃下饭?”楚敬德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用长者的口吻教诲道:“你能结交周夫人,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好好给她做饭,今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明棠懵懂的点头。
楚敬德见她一脸迷糊,盘算着让沈瑶过来多教一教她,给楚家谋点好处。
他走向秦玉章,“秦公子,你久等了。”
秦玉章侧目望来,清润道:“楚大人,晚辈刚来不久。”看向楚敬德身后的沈明棠,荆簪布裙,难掩她秀丽清美的姿容,询问道:“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