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祖宅在村东头。
几间土墙屋子,门口一棵榆钱树,下边一口水井。
刘桂花蹲在水井边淘洗榆钱,一边对坐在树下做鱼竿的谢老二说道:“谢裴之娶一个千金小姐,一家子发达了。谢三郎抱一窝鸡仔回来,还有几样荤菜。”
她心里酸溜溜的,亲眼瞧见张母去了谢家,指不定能拿几样好东西。
“老头子,你是他亲二叔,家里有好的东西,孝敬你一点,那是理所当然的。”刘桂花厌恶谢老大一家是一回事,不妨碍她占便宜。“大郎媳妇买了几匹细棉布,你不是要扯布裁夏衫?咱们……”
蹬、蹬、蹬地脚步声,急促奔来。
刘桂花眼一花。
“哗啦——”
水连带榆钱泼了刘桂花满头满身。
“哐当——”
木盆砸在地上,滚到谢老二脚边。
“夭寿!哪个挨千刀的——”刘桂花双手扒拉掉脸上的榆钱,抹去眼睛里的水,睁眼看见气势汹汹地谢茯苓,吓得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四丫头,你咋回来了?哪个惹了你,寻二婶娘撒气?”
谢茯苓冷笑一声:“你娘怀你吃的是算盘吧?肚里盘算打这么响。你算一算——”她眼风刮过几间屋子,龇牙道:“你家今儿要损失多少好东西?”
刘桂花整张脸很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婶家里穷,哪有啥好东西……诶,你站住!谢茯苓!你给我站住!”刘桂花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扭头朝谢老二大骂:“你是个死的?快过来一齐拉住这个死丫头!”
谢老二忙着绑鱼竿呢,心里盘算打的更好。
“你给她砸,正好问侄媳妇儿要钱换新的。”
刘桂花快给他气死。
谢茯苓所过之处,砸的稀巴烂。
打她骂她,刘桂花不痛不痒,毁她的东西,比杀了刘桂花,还叫她难受。
刘桂花爱贪便宜,谢母性子软弱,谢沅胆小,没少被她薅羊毛。
谢茯苓不稀得要刘桂花的东西。
嫌脏。
听个响儿。
爽!
叮呤咣啷的声响儿,像锤子砸在刘桂花心口,那碎片块块割在她肉上。
“住手!小贱人!你给老娘住手!”
刘桂花眼睛赤红,抄起扫帚追着谢茯苓打。
谢茯苓摸到什么,用什么往刘桂花身上招呼。
闹得鸡飞狗跳。
刘桂花要杀谢茯苓的心都有了,追到厨房里,拿起砧板上的菜刀。
“缸破了,这一缸精米撒地上沾着灰,还能吃吗?”谢茯苓手里的木叉子,支在米缸上。
刘桂花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跳不起来了。
她喘着粗气儿,愤恨道:“你敢砸了缸,我就上你家闹去。你娘是个病秧子,不晓得她能不能受气!”
谢茯苓脸色一沉,她娘突然发病,就是被刘桂花闹的。
她心里恨死了刘桂花,要跟她拼命。
半夜里拿榔头砸墙,刘桂花和谢老二差点被塌下来的屋子活埋了。
刘桂花才这么怕谢茯苓。
谢裴之这才将谢茯苓送走,给她拜个师父学医术。
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可以有个手艺糊口。
“你不怕我往你井里下毒,毒死你一家子,尽管去我家闹。”谢茯苓冷笑连连,一副无赖相:“一条命换五六条命,划算!”
刘桂花脸色惨白,知道谢茯苓干得出来,咬牙道:“你到底想咋样?”
“你去给我大嫂磕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