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直到了中午,大雪仍旧纷纷扬扬的落着,军部办公室内只有苏徽意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份文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就听见敲门声,很快林宁就走了进来,说:“七少,阮红玉那边有动静了。”
苏徽意恩了一声,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皱眉问:“老二那边怎么样?”
林宁说:“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李主任派人搜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沈仲贞的下落。”
苏徽意沉默下来,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隔了半晌,他才说:“老二喜欢玩儿,我是没精力陪他,派人去找任廷琛,把这事交给他去办。”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穿上了军氅,利落的带好军帽,阔步走了出去。汽车早已等在了门口,苏徽意坐上去,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林宁知道他问的是沈蔷薇,就说:“早上十点左右。”
苏徽意没有说话,而是转顾窗外,看着大雪簌簌落着,密密麻麻的,好似织出一张蜘蛛网,这样看着,就像是把人笼在里面。远处的景物是模糊不清的,仿若隔绝着两个世界。
他这次出行极为隐秘,只乘了普通的汽车。一路开在街道上,丝毫不引人注目。待到了湘西饭店,汽车就停在了街道边上。
湘西饭店开在城南的繁华地带,左右相邻的都是贸易公司,奢侈品洋行一类。因此装修极是讲究,大门的顶部是精致的山墙,山墙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祥瑞之兽。
纯白的柱子巍峨伫立,目及所见皆是大理石浮雕,兼着富丽堂皇,既有中式的大气婉约,又有西式的格调独到,更显匠心独具,浑然天成。
路边站着一个戴帽便衣,他见了汽车,就开门坐上去,对着苏徽意恭敬的说:“七少,第三军的参谋长田瑞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
苏徽意朝饭店的方向望了一眼,隐约看见西式的玻璃门内几个寥寥人影,他挥了挥手,那便衣就下了车。
苏徽意掏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慢悠悠划开洋火点上。才抽了一口,就见湘西饭店门口走出一个穿着深色呢子外套的女子。
她头上带着顶帽子,身姿纤弱拂柳。好似风雪中浅淡的描出几笔,便是一阵微风就能将人吹跑一样。
她虽然极力放缓了步子,还是可以看出她步履之间的频率过高。苏徽意看着她的背影,吐出青白的烟雾,问:“她就是阮红玉?”
林宁说了声是,又说:“那摊贩将暗杀名单传递给她的丫鬟,再由她亲自执行,之前那几个人都是她杀得,手法很利落。”
苏徽意若有所思的抽着烟,直至阮红玉消失在街角,他才说:“老二身边也算是人才济济了,怎么连这样的女特务都收到手底下,当真是引火*。”
林宁想着这次七少设下的圈套,先是拿一份假的文件给张清远,再由他们一层一层将假消息传递出去,最后到了阮红玉手里的只是一份没有价值的情报,和假的杀人指令。
林宁不由就笑了笑,说:“七少这次借着她的手除掉了心腹大患,二公子也算是帮了您的帮了。”
苏徽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泰然自若的说:“老二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不得我借刀杀人。”
他缓缓吐出烟雾,继续说:“给我牢牢盯着这女的。”
正说着,就见湘西饭店内走出一个便衣。他步履稳健,很快就上了汽车,对着苏徽意恭敬的说:“七少,田瑞死了,胸口连刺两刀,手法干脆。从伤口来看,是军用短刀,与我们常用的不同,这种刀除了东洋,国内没有生产制造。”
苏徽意闻言只是恩了一声,他摇下车窗,将烟扔到了外面,淡淡说:“又是一个扶桑特务,先留着她,没准有大用处。”
车子缓缓行驶起来,街道两侧稀疏几个人影,那电车不疾不徐的拐弯开过来,铃铃作响。
望过去,但见其上有几个学生,站在电车边缘,将横幅扯得老长,大呼口号,“抵制扶桑!抵制内战!我们要自由!我们要民主!”
近日金陵与扶桑又要开战,各高校组织学生活动,对扶桑洋行烧砸掠夺,大喊旗号示威游行。
为防止扶桑特务搅起内乱,苏徽意不得已加派卫兵驻守警察署,一有暴动可先执行后上报,警卫汽车成天在各区打转,另有便衣警察混迹在各区,一时间,竟就搅得人心惶惶。
苏徽意扫了一眼,就疲倦的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