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我还不是任凭你的父亲处置?”
“那你找了乔家的人,父亲就会有所忌惮了?”苏徽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又说:“你别忘了,乔云桦是乔家的幼子,可他是个什么下场,你刚才不是看到了么?”
沈蔷薇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冷静睿智,总能在自己洋洋得意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往往结果还是一阵见血的。
可她这次偏要辩个是非出来,就说:“依着乔云桦犯得案子,只怕换做别人,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而他却还活着,这就说明乔家有与苏家分庭抗礼的能力。”
苏徽意不置可否的笑笑,说:“是啊,乔家是首屈一指的富室豪绅这不假,可自古有句话,叫做逆水流鱼,官和商就是水和鱼,这里面的生存法则不会变,那就是商家是鱼,离了官家的水根本就活不了。”
他摩挲着左手上包着的纱布,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从来都是时势造英雄,在这乱世当中,有钱固然好,但是如果有权,就等于有钱。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复杂,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沈蔷薇默默想了想,才说:“我知道,你又何必给我举例子,我父亲不就是政治的牺牲品么?我算是想明白了,如果没能力抗衡,最后只能被强者打倒,在这个乱世里面,强者定出黑与白,从来没什么道理可讲。”
苏徽意却也不说话了,他垂着眼,静静看着桌上云纹的茶盏,那茶烟袅袅缭绕着,空气中溢满龙井的清香,只是此刻闻起来,竟就微微品出一丝苦。
隔了半晌,他才说:“你父亲的确是政治的牺牲品,但这其中的关键,归根究底,是他与老爷子的私怨。这些年来,两人明里暗里的斗,你父亲受国会拥戴,大家一致要选举他做内阁总理。原本他是可以与老爷子分庭抗礼的,可他却贪心不足,不惜与扶桑勾结。”
沈蔷薇不妨听到这些旧事,心中无法接受。可她了解苏徽意,知道他不会说谎。只是这样残忍的真相由他说出来,竟让她失望透顶。
她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就上了二楼。中途忍不住想,原来自己所有的沉静与伪装,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会被他轻描淡写的瓦解掉!
她开了卧室的门,直奔到床上去,想着父亲母亲,这一瞬间心绪好似并不坚定,苏徽意那几句话还言犹在耳,好似一声声闷雷,狠狠的砸在耳畔,竟就让人理不出头绪。
她忍不住就抱着枕头下了楼,却见厅里灯光雪亮,苏徽意仍旧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正神态如常的抽着烟。
见了她下楼,就吐出一口烟雾,问:“你拿着个枕头,是要做什么?”
沈蔷薇一边往出走,一边说:“我觉得我住在七少的房间不太合适,就想去客房住,正好七少你在这,我也算是与你打过招呼了。”
苏徽意见她开了厅门,就似笑非笑的说:“总共就一间客房,床上也只够我一个人住,没有你的位置。”
沈蔷薇听他这样调侃自己,一时也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回了头,平静的说:“我去客房住,七少自然要回你自己的房间住。”
“你要去客房住,那是你的意愿,不是我的。”苏徽意慢悠悠抽了口烟,泰然自若的向后靠了靠,才继续说:“我没有同意跟你换房间,你要么乖乖上楼睡觉,要么就在客房的地上打地铺,你自己选。”
沈蔷薇点点头,忽而就犯了倔,说:“那我去偏厅打地铺。”她说着,就拿着枕头出了门。
苏徽意也不拦她,而是不疾不徐的按了电铃,丫鬟很快走了进来,就听他吩咐说:“把所有的被子毛毯枕头,和一切御寒的东西都拿到这里来。”
那丫鬟不免有些诧异,却不敢耽误,当即就出去准备。也不过片刻功夫,几个丫鬟陆陆续续的将丝绒被和毛毯接连拿了进来,整整齐齐的堆在了沙发上。
沈蔷薇紧随其后进了门,她身上没有穿大衣,此时已是冷的直打哆嗦。就沉下脸,问:“七少这是做什么?”
苏徽意疲倦的抚了抚额,淡淡说:“我忙了一天,这会儿真是困得不想动,索性遣了丫鬟把行李被褥都拿过来,我就在这沙发上睡了。”
他稍缓了缓,又说:“你不是说要跟我换房间么?现在客房给你腾出来了,你早点过去休息吧。”
沈蔷薇明知道他有心戏弄自己,却懒得理会,拿着枕头上楼去了。才走上楼梯口,就听得苏徽意极是悦耳的一声笑,只是笑声过于低微,很快便消散在暗夜苍凉中。